沈蕭辰走得快了些。
“那袖刀又不是我送你的,别這麼寶貝麼。”淩解春追上他。
沈蕭辰的嘴一如既往的硬:“我隻是随手抓了把刀防身。”
“是是是,殿下随手就抓了我的刀,想必那刀别有吸引殿下之處。”
淩解春才不信他鬼話,趁着講話的功夫,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他袖子裡把刀摸了出來,轉身就往當鋪跑:“要防身的麼!我再送你一把就是!”
金刀換了把鐵刀,沈蕭辰白皙的面龐比鐵還黑,一言不發地上了大船,“砰”的一聲把門甩在了淩解春臉上。
淩解春也覺理虧,他方同沈蕭辰定情,送的第一件禮物竟是一把鐵刀,講出去丢的可是他江南巨富舅父的面子。
“霜序……”
“我要歇息了。”
“放我進去。”淩解春低聲下氣道:“那個……我和船家講了價,九兩銀子,我們倆睡一間。”
沈蕭辰被他氣得笑了,但此舉值得鼓勵,不得不拉門放他進來,斜觑着他道:“知道省錢了?”
“錢要花在刀刃上麼。”淩解春讨好道:“住可以省,吃絕對不可将就。”
沈蕭辰冷哼一聲,勉強算是認同了淩解春的話:“我睡暖閣你睡梢間,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随意出入我房間。”
“我們倆什麼關系啊分這麼清……”
一記眼風掃來,淩解春自覺閉了嘴:“好。”
“其實我覺得昨日那個醫生講的有些道理。”
送走了前來送茶水的船倌,淩解春盯着綠幽幽的茶水若有所思道:“你這病很可能是氣血淤滞不暢,得補氣血。”
他開始翻看行李:
“昨日那方子我買來了,隻是當時身上的銀子不夠買藥,改日靠了岸,還需船家采買些來。”
沈蕭辰看了一眼,頓時被他氣瘋了:“那庸醫用治婦人瘀症的方子诓騙你,你竟然還花了錢去買。”
“什麼?”淩解春舉着昨日還視若珍寶的藥方如遭雷殛:“我被騙了?”
淩解春眼珠一轉,立刻又拍馬屁道:“我們霜序才是真正見多識廣,連藥理都通一二。”
“我不是三歲小兒了。”沈蕭辰冷笑道:“不用這麼哄我。”
淩解春笑眼彎彎:“别說你今年十七,就算你七十了,我也想哄着你。”
沈蕭辰耳朵瞬間紅了。
淩解春伸手捏了捏,被他氣急敗壞地甩開。
隻得悻悻地收了手。
他也覺得自己鬼迷心竅,怎麼一見到他,就忍不住上手撩撥?怨不得人家覺得自己輕浮。
一番整頓不提,大船剛剛駛離了鄂州,船上的戲台子便搭了起來,好戲開場,正是一出《玉簪記》。
自那唱陳妙常的開了腔,沈蕭辰就注意到淩解春面色不對。
他面色幾變,幾次向戲台那邊張望,卻遲遲不肯下樓。
沈蕭辰冷眼看着他坐立不安,直到一出戲唱完,他還遲疑着要不要起身。
“去罷。”他将手中茶盞扣在幾上:“看來……這位陳妙常是淩公子的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