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這麼想?
“我就在這裡。”沈蕭辰低聲道:“你想要,我随時可以給你。”
或許是還未能回過神來,淩解春也未再開口。
那注視着他的目光終于讓他後知後覺地覺得難堪,覺得自己小氣又不堪,為了過去數十年的事斤斤計較不能釋懷。
明明是他自己,膽小又怯懦,浪費了他們的大好人生,如今為何還要報複到淩解春身上?
他側過頭去,聽到他折身、起身。
他垂下眼,無端怅然若失。
結束了罷。
就這麼結束了罷。
淩解春何等通透的一個人,或許并不想和帶着恨意的他在一起。
誰會想要一個心懷惡意的戀人。
他怅然心道。
可是,他很快就又落入了他的懷抱。
一個溫熱的懷抱。
淩解春一隻手鉗着他的雙手,用另一隻手撫了撫他眼下的傷疤。
用了些力,按得他有些痛。
他剛一側頭,他便兇狠地吻了上來。
這一次,淩解春沒給他掙脫的機會。
他被淩解春抱到榻上,壓在身下,一遍一遍地吻過去。
吻得他唇齒麻木,渾身發軟。
“對不起。”淩解春一邊吻他一邊道歉。
卻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對不起。”
他吻他的眼睛,吻他眼下的傷疤。
溫柔地撫摸着他的長發。
那些望秋未曾有過的東西。
那是他不在的日子裡,歲月留給他的痕迹。
沈蕭辰終于自他的鉗制下掙脫出來:“夠了。”
“快點。”他催促道。
他受夠了淩解春的溫柔。
他故意激怒他,就隻想惹他來弄痛他。
割開他的傷口,血流不止,阿芙蓉都無法壓下的那一種。
他一腔的憤懑和不甘,隻想要一場痛快淋漓的發洩。
他的淚意已經湧上眼眸,再多忍一秒,就要奪眶而出。
“殿下來罰我罷。”淩解春在他耳邊柔聲道:“我不想弄痛你。”
他的眼裡含着淚也含着笑。
雙手卻似鐵鉗一般死死地将他困在懷裡。
“你是皇子,未來還會是天子。”淩解春自言自語道:“你會富有四海,後宮裡有三千佳麗,再多我一個不多。”
他哀求道:“我不介意你有多少妃子,我隻是……”
淩解春淚如雨下。
沈蕭辰扭過頭來,硬下心腸道:“你想做其中之一麼。”
他終于可以将心中惡意一吐為盡。
他忍了太久了。
淩解春講不出話來,隻是用力地抱着他。
“我恨你。”沈蕭辰低聲道。
“好。”淩解春的頭枕在他頸間:“你最好一直恨着我。”
他半強迫地被淩解春按在懷裡,安靜地相擁了一會兒。
京中的千頭萬緒、四方的山河破碎仿佛都被隔絕在門外,這一方飄搖鬥室仿佛回到了舊日江南,歲月悠長得如同一聲歎息。
仿佛他一推開門,外面仍然是鋪陳至天際的曼珠沙華。
他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和尚,身邊倚着的,是他嚣張跋扈的小戀人。
他終于慢慢平靜下來,有些昏昏欲睡。
他有太多年都未曾這麼平靜過了。
十九年的等待,十七年憂憤。
求告無門,踽踽獨行。
或許不必非要是今日,明日淩解春就會忘了今日惡毒可憎的他,忘了望秋。
他們還可以慢慢來,就算淩解春過往有過旁人,他和他的第一次,也應該是……
他不知道他是否安睡過半刻,但是……
他驟然清醒。
“淩、解、春。”他一字一頓道。
“我在。”淩解春利落地吐出他,柔聲道:“我永遠都在。”
“殿下今日要臨幸我麼?”
他一件件除下自己的衣衫,終于赤.裎相對。
花言巧語,巧言令色。
沈蕭辰蹙着眉看向他,一時之前竟然有些迷惑。
或許是今夜吻過太多次,他覺得自己仿佛也醉了。
淩解春卻仿佛等不及了,俯下身來貼進他,那雙含了水的眸子裡當真是波光粼粼,讓他再次失了心智。
“我能忍。”他軟了聲音道。
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箭在弦上,不能不發。
他早就還了俗,向佛祖忏悔過千萬遍,不必再守着清規戒律,踟蹰不前。
“我習慣了。”他斂着眸子道:“我不怕痛。”
“我不想你忍。”淩解春抵着他的胸口道:“我也不想你痛。”
能忍,不代表不痛。
他不想他再痛。
不想他為了他痛。
是他欠他的。
“我也不想你為誰臣服。”淩解春引着他的手,向他從未肖想過的地方去。
“你知道的。”他低聲道:“我武藝不錯,身體康健,你怎麼折騰都受得住。”
“你可以兇一點。”
“為所欲為。”
冰冷的指尖都升騰起難忍的熱意。
沒有人能拒絕這樣的誘惑。
“我要做你征服的第一片疆域。”
“我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