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秋。”
“霜序。”
沈蕭辰冷着臉捂住淩解春還兀自“望秋”、“霜序”、“陛下”、“殿下”、“小和尚”一通亂叫的嘴,啞聲道:“安靜。”
“那不行。”淩解春一根根吻過他的指節,喘.息道:“我疼。”
沈蕭辰怔了一下,這才放緩了動作道:“對不起。”
“别呀。”淩解春收緊手臂将他按下來,鼻尖貼着鼻尖:“誰叫你慢下來了。”
“明明是你講……”沈蕭辰進不能,退不得,這個時候還哪裡有理智在,口拙舌也笨,隻是徒勞蹙着眉辯解道。
“吻我啊笨蛋。”淩解春笑罵道:“不會堵住我的嘴麼?”
沈蕭辰恨急了他這個時候還不忘了調情,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一巴掌拍到他身上,将他翻了過去,頭按在枕頭裡,終于堵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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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麼。”黑暗中,沈蕭辰亦無法忽視身邊那道炙熱的視線,無奈道。
“看我夫君。”淩解春臉一紅,不免慶幸在黑暗中沈蕭辰看不清他的表情,鼓足了勇氣羞答答道。
他今夜大抵是将臉面舍盡了,隻要能哄得面前人展顔,不管是什麼姿勢、怎樣羞恥的話,他都願意卑躬屈節。
他有太多的話想問,可是又舍不得破壞這個在他看來再混亂不過、又再甜蜜不過的夜晚。
今夜他隻想取悅他。
他當然能感受到沈蕭辰不算溫柔的恨意,但他依然覺得餍足。
他可以忍受他恨他,卻不能忍受他無動于衷。
恨他,便意味着他心裡還有他。
沈蕭辰起身下榻。
“喂。”淩解春情急之下去抓他的腕子。
這一動,便是鑽心的痛,他的聲音,連同他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道:“你去哪?”
“去燃燈。”沈蕭辰安撫地拍了拍他用力到發白的指尖,歎息道:“你不是要看麼?讓你看個夠。”
“不必了。”淩解春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明日再看不遲。”
他強調道:“還有後天、再後天。”
他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然哽咽,還在喃喃道:“每一天。”
方才不管他怎樣哭叫都不曾覺得後悔,可是此時聽到他的聲音又覺得分外心疼,沈蕭辰将他塞回被子裡,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放柔了聲音道:“好。”
他笨拙地擁着淩解春,不知所措地重複道:“好。”
可是昏暗江夜中,那雙眸子印着水光,依然亮如晨星。
不依不饒,不肯罷休。
“每天都要像今晚一樣。”淩解春蹭着他,暗示十足道。
誰能相信,這人結束後第一件事竟然是起身穿衣,清冷的眉眼讓還□□的淩解春覺得自己是這船上暗娼,明日一早就要被他趕下榻去。
這讓争強好勝的淩解春怎麼能善罷幹休。
他不安分的手指已經勾住了沈蕭辰的衣帶。
一切柔情蜜意都随之煙消雲散。
沈蕭辰恨死了他的口無遮攔和這副放浪不羁的樣子。
“你不講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他磨着牙道。
“你知道怎麼要我閉嘴。”淩解春的暗示愈來愈明顯,眨了眨眼睛道:“你不會一次就不行了罷?”
沈蕭辰狠狠地掐着他的下颌,恨恨地盯着他。
試問誰能經得起這樣子的撩撥和挑釁?
“再來一次罷。”淩解春直視着他,舔了舔幹澀的唇,直白道:“我還想要。”
沈蕭辰拍了拍他的臉,冷淡道:“你不痛麼?”
他知道他不溫柔。
他甚至懷疑,他已經弄傷了他。
方才聽他的聲音,痛苦亦早已大過于歡愉。
可是為何還要如此?
他同旁人,也會這樣麼?
沈蕭辰心中鈍痛。
一想到淩解春或許也同别人做過這麼親密無間的事,他就無法控制自己對他粗暴。
也無法克制自己疏離的表情和動作。
淩解春的手還放在他腰側。
維持着一個親昵的姿勢。
他們方才剛剛做過這世上最親密的事情,可是他的表情依然冷淡得仿佛不值一提。
他繼爾更兇狠地去撕他的衣服。
“你心裡隻有這些事麼?”
沈蕭辰不再掙紮,靜靜問。
“是啊。”淩解春一邊無聲地落淚一邊道:“你第一日認識我麼?”
他大婚當夜就該睡了他,安撫藥瘾的……不應該給他下更重的毒麼?
“别鬧了。”沈蕭辰想推開他,卻撫到一手的濕意。
“對不起。”淩解春胡亂擦拭過自己的眼淚,哽咽道:“我想讓你開心。”
“你不高興。”
“你睡了我也不曾高興。”
“誰說的。”沈蕭辰将他攬到自己懷裡,沉聲道:“我隻是……”
隻是渴念了太久,到現在牢牢将他困在懷裡,也沒有腳踏實地的實感。
他生來沒有雙腿,雙足踏在地面上的感覺,依然讓他陌生。
佛言,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被思念裹挾時,他也曾一遍遍告訴過自己。
他不是一名合格的僧人,但他行走在這人間,依然隔着一層薄薄的霧紗隔岸觀火。
淩解春是唯一牽動他的執念。
牽腸挂肚,驚心動魄。
有愛有憎,有怨有恨。
是他可觸及、可擁抱的真切的溫暖。
“不是風動。”
就算這重生其實是大夢一場,也是因為他的執,在一切虛妄間念念不忘的回響。
是他獨行了三千裡路,向漫天神佛求來的美夢一晌。
他伸指按向淩解春腕間的佛珠,那一顆珠子從溫熱漸漸變得滾燙。
他執着他的手貼近自己的胸口,任由那火燎般的熱意在他和淩解春的皮膚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他輕聲道:“是我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