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在他發出這條朋友圈之後,不會有什麼重要事情上門,他真的很可能會收不到信息。
文昕榕默默在心裡祈願,朝四方拜拜,又沖不遠處的水塘裡念了句媽祖保佑。
村民早先提過這裡夜間容易起風,文昕榕隻再站了一兩分鐘就回房。
回去途中真起了一陣風,激得他一個抖動,臉和手也都開始有點冰涼,于是加快腳步,開門回屋。
睡前又習慣性打開微信,沒有幾條與他有關的新消息,也很可能是根本收不到,他按滅手機,擱置在桌上充電,上床睡覺。
入夢不久,桌上的手機忽然亮了一下,鎖屏上跳出一條提示,同個人給他連續發了好幾條微信。
*
沈澤霆坐在書桌前,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在無意識摩挲,他耳邊還停留着剛結束不久的對話。
“那個村子啊?我聽過,很适合拍國内的《寂靜嶺》。如果哪個導演想拍山村版的暴風雪山莊殺人故事,這裡再合适不過。”
“我覺得最可怕的還得是那兒的昆蟲,說是什麼最可怕的是人心,但那邊的昆蟲咬一下很可能會丢命。”
“……村民應該知道救助辦法的,就是得看來不來得及,如果遇上那種毒效很強的,等不到救援就嗝屁了。”
單奕衡給這些情報的時候,話裡還是帶上幾分輕松,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
如果是有意,按他的性格估計偏向寬慰,畢竟他在結束對話前又補充一句常有昆蟲學家去那兒進行研究,那些毒蟲很可能已經都被遷移到研究室為科學做貢獻。
可無論如何,沈澤霆的心一時半刻還是靜不下來。
他搜過當地的照片,也了解過《X計劃》導演以往的拍攝風格,這地方俨然是為這類題材而生,錯過屬實會遺憾。
可他還是會擔心文昕榕,盡管半小時前已經看過對方發出來的朋友圈,圖裡的星星近乎觸手可及,然一想到單奕衡說的那些,心裡就止不住焦躁。
如果可以,他想馬上到文昕榕身邊,親眼确認他的安全。但他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有開不完的會,看不完的文件,連休息都是見縫插針,更不提能跑去那裡。
倏然,他想到了常壽,雖然這個點給人發信息有點抱歉,但他實在沒法帶着這股子焦灼入睡。
幸運的是,常壽還沒睡,五分鐘後回了信息。沈澤霆依稀記得,他一般這個時間點會去夜市吃夜宵。
翌日上午,沈澤霆還在開會的時候,常壽以出差名義前往那個山村,身邊還跟着一位私人醫生。
文昕榕聽到秦楚轉述時還以為是她在開玩笑,當真正見到還在整理被風吹亂頭發的常壽時,難免大吃一驚。
他快步迎人進劇組租用的民房,這裡是暫時的休息區,進屋時,裡頭有三三兩兩的人,他們不認識常壽,隻看跟聞編劇熟,還以為是他的同事,便不多理睬。
秦楚給他們兩人倒好熱茶,問起他們來這兒的目的。
常壽吹了好半天水面,猶覺得燙,遂握在手裡當暖爐,回道:“是老闆的意思。”
“沈澤霆?他是讓你們來探班嗎?”文昕榕問。
常壽道:“算是吧。對了,這位是南醫生。”
秦楚:“能看出來不是女的。”
南醫生道:“我姓南。”
文昕榕&秦楚:“……”
秦楚低聲說了句抱歉,又問起南醫生的來意。
常壽道:“老闆說這裡因為有原始森林,會出現一些比較奇特的昆蟲,南醫生在治療這塊上頗有建樹,就請人家來協助。我事先也聯系過導演跟制片,但他們都沒回複,稍後我去當面跟他們聊聊。”
“多謝,幫大忙了。”文昕榕說。
南醫生搖頭,小口抿着手裡的水。
常壽又道:“說起來是緣分,南醫生也是宣大畢業的。”
“真的嗎?我哥也是。”秦楚看向文昕榕。
南醫生咦了一聲,問文昕榕是哪一屆畢業,文昕榕報了個年份。
“那我比你早兩屆。”南醫生說。
說着,他打量起文昕榕,“我們是在哪裡見過嗎?”
秦楚:“有點老套的開場白。”
南醫生道:“不,的确有點眼熟。那一屆的文學系……對了,毛曉宇你認識嗎?就你上一屆計算機系的一個男生。”
文昕榕怎麼可能會忘,如果沒有這位毛曉宇學長,他也不可能認識項泠星。
“記得。”
南醫生又道:“那我們的确見過,我跟毛曉宇是發小,以前老跟他一塊吃飯。我記得你那時候總跟項泠星一塊玩,後來項泠星出國深造,算起來也過去四五年了吧?”
“是。”
文昕榕想着對方要是再說下去,自己那點底都給被掏幹淨,尋了個理由将人帶出去。
他們離開後,秦楚偷偷問常壽認不認識這個叫項泠星的人,常壽像看傻子一樣看着她。
“說你笨,你還上趕着不聰明。項泠星都不知道是誰嗎?我們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