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禮瞧了眼天色,“待會公主就知道了。”
雲微眨了眨眼,很是愉悅,“我就知道知禮哥哥最好了。”
歌舞升平,觥籌交錯。
林見歡手握杯盞,思索該如何獲得雲微的金玉牌。
沉寂的黑夜中,煙花綻開,一朵朵彩色牡丹放在空中。
如同水墨畫卷中的絢麗色彩。
随着煙花消散,牡丹花燈從地上升起,千盞萬盞點綴在夜空中。
裴知禮伴着雲微在院中仰望天空,面色含笑,“臣送公主的花燈,公主可還喜歡?”
“喜歡,當然喜歡。”
雲微活脫如兔,開心地拍掌,很是滿意裴知禮的用心。
上面的主兒看得開心,下面的奴仆忙着繼續放花燈上天。
林見歡低頭喝了口清酒,身旁突然竄出來個人影,旋即就是一聲驚呼。
一個女婢不悅地大喊,生怕主子聽不見似的,“你是哪家的,居然把少爺給公主的花燈弄濕了。”
她拿着滿是水漬的花燈向林見歡讨|說|法。
衆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雲微那美麗的小臉上不悅之色明顯。
林見歡眸子微冷,這女婢分明是故意撞在了她身上,反而倒打一耙,“其他婢子都在廊橋放花燈,偏偏你在坐席中,倒像是你故意為之。”
手拿花燈的女婢看了眼面前女子的寒酸衣服布料,還沒有她身上的好,也絲毫不松口,眼珠一轉,直接小跑去雲微面前求公道。
“公主您瞧,燈面都壞掉了,分明是她故意的,卻怪在奴婢身上。”
林見歡暗道不妙,這雲微的脾性她再了解不過。她不會聽任何人的解釋,她會...
“是你負責放花燈嘛?”
雲微輕輕俯身,她長了張娃娃臉,笑起來很甜美。
女婢暗笑這林三姑娘要完蛋了,忙俯身回道:“回公主,是奴婢。”
雲微拍拍手,說出來的話比鸩酒還毒,“來人啊,把她給本公主拖出去砍了。”
女婢傻眼了,以為雲微公主在說笑,忙求饒道:“公主饒命啊,不是奴婢的錯啊。”
雲微踢開了哭喊的女婢,“給我滾開。”說完她便環臂趾高氣昂地朝林見歡走去。
絲竹之聲戛然而止,萬籁俱寂中能清晰可聞刀劍割破皮肉鮮血飛濺的聲音,衆人跪了一片。
坊間有童謠,京城兩大惡,林女和雲微。
他們不是耳聾的人,自然知道這種情況下,誰惹了雲微公主不快,就一個下場。
死。
雲微公主擡起細嫩的脖頸,如高貴的天鵝,睥睨面前毫無顔色的女子,“你叫什麼?”
問家門再殺人,是她的習慣。
林見歡隻差冷笑,說出來不得吓死這位小公主。
“民女,林見歡。”
熟悉的名字堂而皇之地蹦跶在雲微的耳邊,她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叫什麼?”
面前的人,一字一頓,又重複了一遍,“林見歡。”
下一刻,雲微就俯身捏起了林見歡的下巴,在看到是一張慘淡的小臉時,她眸中有三分失落七分暢快,旋即重重地将林見歡推在了地上。
“賤命一條。”
正當她擡手,林見歡率先跪在地上打斷了她的動作,“公主息怒,民女這有一方從雲台山請來的繡帕,裡面的住持告訴民女,這染了香灰的帕子,叫做淨香帕。”
她從袖中掏出繡帕,擡手呈給面前的雲微,“住持說,這是民女的機緣,想來便是公主殿下。”
雲微一聽是淨香帕,心尖一抖,好看的小臉上有些苦澀,不過隻有一瞬,便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隻是,她怒氣少了很多,看向林見歡的眼中滿是鄙夷,“晦氣。”
雲微身後的裴知禮,收回了往前邁的錦鞋,頗為驚訝能在雲微手底下活下來的林見歡。
他正出神,袖子被人拽住晃動,是雲微那張委屈無辜的臉蛋。
“知禮哥哥,雲微好煩,你陪我走走好不好?”
裴知禮回神,颔首以應,牽起雲微的素手越過了跪着的林見歡。
在離開前,他那如水的黑眸匆匆看了眼那地上的身影,孤傲如雪梅。
待雲微走後,林見歡這才起身。
要不是那女婢從中作梗,這淨香帕是她用來換金玉牌的籌碼。
可惜了。
周圍賓客們好奇的目光打在林見歡的身上,能在雲微公主面前活命的人不多,可以說是幾乎沒有。
除了......那個死去的貴女林見歡。
而現在同名同姓的人,依舊逃過了必死的結局。
為什麼?
自然是因為雲微公主愧對生母。
想當年,雲微公主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還和她很投機。
大概是因為她們倆都有惡女之稱。
而後某一年,她去雲台山祈福,卻聽到了雲微跪在神佛前忏悔。
雲微說:母後,莫怪兒臣,兒臣也不想殺你,是天道要殺你。
那淨香帕便是雲微夜不能寐,找大師解魄所得。
本應該沒有人知道,可林見歡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