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遲到江願快速的交代好工作，開車來到了同韓凡約定的地方，是韓凡自己開的會所，顧不得其它，江願找到了約定好的包廂，推門進來，韓凡比他還要早到，坐在沙發上品酒。

江願走了過來，禮貌的問候“希望我沒有讓您等很久”，其實江願知道自己沒有遲到，畢竟這時候遲到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韓凡示意江願坐下，江願看到韓凡的表情舒緩，狀态似乎極好，心裡不免多了幾分把握。

韓凡給他倒了一杯酒，示意他嘗一嘗，江願沒有猶豫拿起杯子就喝了，不過韓凡并未覺得震驚，似乎覺得有些理所當然。接着韓凡又倒了一杯，同樣沒有說話，江願沒有猶豫還是喝了。

接着江願面前的杯子又滿了，他刻意的岔開話題“學長，今天我約您來，有些事情想跟你說”，韓凡聽了這話，表情也沒什麼變化，江願直奔主題“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拐彎了，我知道您近期跟陸氏有合作，那份合約的條件對您也是有利的，拖下去對大家也不好，您能不能開個口？”

韓凡放下手中的杯子，“哦？所以，你是來當說客的嗎？不過你也不是陸氏的員工啊”，韓凡根本不是在問，他當然知道江願不在陸氏工作，他莫名的想聽江願怎麼回答。

“您說笑了，我是來跟您合作的，如果您開這個口，我相信您與陳家的合作，絕對不會吃虧”

笃定的語氣，笃定的表情，韓凡盯着江願觀察着，随而微微一笑，“江願啊，你說你，如今的陸家的事掀翻了天，你一個陳家公司的員工，跑來當陸家的說客？”

江願平靜的應付，“是啊，不過我相信沒有人跟利益過不去，我不會讓您吃虧，意氣用事不是一個好選擇”，韓凡差點把嘴裡的酒噴出來，他笑了起來，“江願啊，江願，你瞧瞧你這個人明明誰都看不起，還在這裡裝模作樣的談條件，你不辛苦嗎？”，此時的韓凡竟也毫不客氣。

江願的臉上微微有些紅，這酒的勁頭似乎不小，除此以外韓凡似乎特别鐘情于給江願倒酒，導緻兩個人都喝了不少，畢竟現在江願算是有求于人，自然沒有拒絕喝酒的道理。

雖有些醉意，江願還是如常的回着話，“韓總說笑了，我人微言輕，隻不是一個小員工罷了，如果不學聰明一點，恐怕無法立足”

江願隻是給自己倒了杯酒，沒有開口，這酒的勁頭絕對算不上小，江願頭有些暈乎乎的。韓凡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們雖然喝酒喝了沒多長時間，但從江願進來之前韓凡就已經在喝酒了，不知道喝了多少。

彼時的韓凡像是喝高了，可能也沒聽見江願說的話，自顧自的說，竟頗有些回憶往事的模樣“那次我們一起赢得的遊戲機，我說讓你拿去，你轉頭就給我送了回來，還有那次，陸憧憬打架進派出所的那次吧，其實我确實看見了事情的經過，但是我跟警察說沒看到，那個omega最後還改口了，要不是你，他也沒那麼早出來，你應該是聽信了他的話，才把東西還給我的吧，是嗎？不過，你明明是個警惕心很重的人，怎麼僅僅憑陸憧憬的三言兩語就擾亂了你的判斷？”

“明明那時候我們的關系還不錯，我很欣賞你，但是，你距離别人太遠了，别人想要碰到你都難”韓凡像是在訴說他的不滿。

韓凡緩了好一會兒，江願也沒好到哪裡去，隻要韓凡給他遞酒，他都喝了。

兩個人都有些喝高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人說話，有人開口說了一句話“你對那小子真是用情至深啊”，頗有些感歎的意味兒。

江願此時有些昏昏欲睡，或許根本沒有聽見。

緩了緩，韓凡望着天花闆在說話，似乎有些清醒的模樣“江願，我還以為你這個人根本沒什麼人情”

有些許醉意的江願還是保持着姿勢依舊坐着，而韓凡早已喝高了靠在一旁的沙發上，兩人雖然都身着西裝，但此時卻不像是談正事的模樣，江願也怔怔盯着桌子上的酒，不知道在想什麼，也隻是承認道“您說的是”，似乎是在肯定韓凡的說辭。

他這個人本來就沒什麼人情，江願對人世間的感情都很淡，不論親情、愛情、友情，每一樣，江願都不強求，有也可以，沒有同樣無所謂，對他而言難有意義。

江願不在乎。

韓凡就像是要把一肚子的話全都說出來一般，明明平日裡并非如此，或許是因為酒精的緣故，比平日裡話都多了不少，“你這個人明明一臉誰都看不起的模樣，現在裝模作樣的倒是裝的真倒是有情有義一般”

江願的腦子已經有些混沌，有些支撐不住，感覺身體越來越重，堅持不住也靠在了沙發上，他感覺天花闆都在轉，這到底是什麼酒。

江願并不能完全聽見韓凡在說什麼，但是僅僅憑借聽到的幾個關鍵字，倒也猜了個七八分，“您沒說錯，您說的一點錯都沒有，我就是無情無義”，此時借着醉意，江願将平日裡的戒備都卸下幾分。

如果是平日裡清醒的模樣在外人面前他自然不會說這樣的話。

此時卻有些任性跟不顧後果。

江願望着天花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或許是這段日子壓力太大了，此時喝醉了的他竟有些放松，從沒有感覺這麼輕松過，不經意嘴角也有些許笑意。

接着像是想起什麼，笑容在一瞬間消失，表情都難看了不少，這段日子他看着陸憧憬日漸忙碌，看着他笑容變少，跟他的交流變少，甚至看見陸憧憬被為難，他不生氣，他隻是憤怒。

什麼東西，都是些什麼東西敢欺負他，也夠資格？！

虎落平陽被犬欺倒是一點都沒錯。

江願強撐着要坐起來，想要裝作跟平日裡一般無二。

可能此時韓凡也喝高了，指着桌子上一瓶沒開封的酒說“你把那杯酒喝了，這事就算成了”，雖然已經有些醉意，但江願的眼神還是變了變，似乎也不會相信這事兒能這麼輕易的做成，能以這麼簡單的條件作為交換。

江願可能也是醉了，拿起開封器，打開了那瓶酒，韓凡親眼看着，江願一下一下的喝幹了那瓶酒，甚至都沒什麼停頓。良久，韓凡癱在沙發上，快要睡着了的模樣，感慨了一句，“大情聖，真心總會被辜負，别太認真。”

江願喝的暈暈乎乎，加上韓凡那如同自言自語的聲音，他也沒聽到這句話，最後他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嘗試着起身，第一下沒起來，又嘗試了一次才成功，他嘴裡還念念有詞“韓總，合作愉快”，接着歪歪斜斜的走出了會所。

此時已經很晚了，江願打了出租車，到達目的地後司機停下車看了一眼手機并回了消息，剛想開車不小心瞥了一眼後座的人，甚至靠近後視鏡仔細看了看，确信這人就是剛剛上車還沒下車的人。好像還睡着了，一點沒有下車的意思，司機無奈叫了好幾聲，幾乎就打算要下車把江願給扯下來的時候，江願似乎反應了過來，踉跄的下了車。

江願打開了門，徑直走向卧室，家裡沒有開燈，也不知道他喝醉了摸着黑到底是怎麼走的，終于艱難的抵達了卧室，陸憧憬坐在床邊，衣服都沒換，隻脫了西裝外套。

陸憧憬回來的也比較晚，也有些累，他以為江願是去工作了，但是江願踉跄的姿勢讓他心裡一驚，立馬起身去扶對方。

陸憧憬跟以往的語氣不同，現在成熟了很多，隻是問，“怎麼喝了這麼多？”，江願已經完全找不着北了，看着陸憧憬的臉，此時看起來卻又像是清醒的模樣，因為說話的樣子正經到了極點，似乎又沒有喝酒的樣子，叫陸憧憬一時也分不清。

“寶貝兒，辦妥了，放心”，江願說出了自己平日裡絕對不會說出的話，但是陸憧憬的臉色并不好看，聽見江願的話，他的心猛然一墜。之後他竟開始計較起來，“你在叫誰寶貝兒？”，有些咬牙切齒的模樣。

江願從來不會說這樣的話，從來都不會，這樣叫的是誰？陸憧憬開始懷疑，總不可能是叫他。

此時江願雖然站着，但他被陸憧憬扶着，早就趴在了陸憧憬身上，眼睛閉着，似乎睡着了，許久，江願的聲音傳來，“今天喝了點兒酒”

簡直是廢話，一身的酒氣就算了，滿嘴胡話。

陸憧憬執着的問，“你到底在叫誰？”，離得這樣近，江願自然聽到了陸憧憬的話，此時有一絲的清醒，他說，“睡吧，我累了”

陸憧憬知道江願又在回避，心也痛了幾分，今天就當江願失言。

陸憧憬沒再多問，此事也告一段落，之後給江願脫了衣服抱着放在浴缸裡洗了澡，偏偏江願還總是把水弄在陸憧憬身上，叫陸憧憬花費了一個多小時才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

躺在床上，江願早就沒了意識，陸憧憬看着江願的臉，不自覺的伸出手撫摸，随後在江願的額頭落下一吻，“晚安”，輕聲細語的。

日子又恢複如常，不過上次的醉酒卻叫江願心有餘悸，他下次萬般再也難做出那樣的蠢事兒，喝那麼多的酒，第二天起來感覺頭都爆炸了。

不過最重要的部分他記得，隻要事情辦成了他也不在乎過程如何。

陸憧憬開始更加忙碌，甚至比江願更甚，回家後等待他的似乎每次都是無盡的黑暗，江願回過神來，脫下外套，換起了衣服去洗澡了。

有時候，江願不知道陸憧憬回來過沒有，憑借對床鋪痕迹的判斷，應該是回來過，之後又走了，比江願走的還要早，似乎每天早上醒來旁邊都是空着的床鋪，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

江願今天同樣忙碌了一天，回到家，今天倒是反常，屋子裡的燈是亮着的，江願直接來到了卧室，果然是陸憧憬回來了，兩人對視了，陸憧憬的眼神頗為複雜，一時讓江願難以判斷。

陸憧憬先一步開口，“為什麼要瞞着我跟他做交易？”，江願拖外套的手定住了，因為陸憧憬似乎并不開心。

頓了一瞬，接着江願還是鎮定的脫下外套，“誰跟你說的？”，這話并不是承認的意思，江願并未直接承認。

陸憧憬似乎知道江願不會輕易的說出事情的真相，“這些事你瞞不住我，你不承認沒關系，我現在也知道了”

江願沒什麼反應，沒什麼表情，沒人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麼，陸憧憬又說，“以後你不用再管這些事，這本來跟你沒有關系”，陸憧憬的語氣并沒有責備，也沒有嫌惡。

但是落在江願的耳朵裡就自動轉換成了，你以後别管我的事，一向理智的江願現在也變的情緒化了。此時一股氣直沖江願的腦門，他的語氣不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讓我别管你的事？！”，江願沒忍住說話态度并不好，似乎有些咄咄逼人。

陸憧憬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江願打斷他，似乎氣到了極點，脫口而出，“那是什麼意思？”

江願又開始變得惡毒起來，“怎麼着，不想讓我管？是覺得自己的面子過不去？！”，江願的眼神都兇狠幾分，陸憧憬也實在是沒想到一句話就把江願給惹生氣了，心裡不免有些焦急，想要去抓江願的手，但是江願竟躲開了，陸憧憬懵在了原地。

江願剛剛條件反射躲開他不讓他觸碰似乎比江願剛剛說出來的話傷害力還要大，此時落在江願眼裡陸憧憬有些無措的表情變得刺眼不已。

以前會覺得他可愛，現在不是，很刺眼，讓江願一瞬間有些生厭。

江願嗤笑一般，“是覺得你陸家的大少爺被我這麼一個小角色給幫了，覺得面子上過不去吧，是，你也不需要這麼一點小恩小惠”，甚至有些偏激。

明明江願不是一個沖動的人。

陸憧憬想要上前來去碰江願的手就被江願給打掉了，陸憧憬甚至感覺到一絲痛意，接下來沒敢往前。

“我不是那個意思”，陸憧憬的表情有些可憐，但是此時對江願毫無作用，他還是刻薄的姿态，“不用解釋，我不在乎什麼理由，我不在乎什麼過程，但是，有一點，你不想要我摻和你的事，這我沒冤枉你吧”

陸憧憬沒法開口，他确實不希望江願介入這些事，江願早就知道陸憧憬的意思，所以才發那麼大的火。

至于理由，江願毫不關心，任何事，他隻關乎結果，不在乎過程。

但是陸憧憬的沉默讓江願知道了自己的答案，緩緩之後，語氣正常了回來，“我先走了”，陸憧憬連江願的衣角都沒抓到，江願就離開了。

這是江願的房子，但是确是江願離開了，或許江願在這個地方再也難呆下去，隻怕覺得再呆一分鐘就會窒息。

江願無法忍受，所以選擇離開。

陸憧憬想要挽留的手像是定住了一樣，許久才緩緩的放了下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但他确實不想要江願摻和進這些事。

陸憧憬想起了跟韓凡簽合同的那天。

當時陸憧憬也不知道韓凡怎麼了竟主動約他說是要簽合同，陸憧憬雖有疑惑但還是去了，是韓凡的辦公室，不過詭異的是陸憧憬進去後瞥見辦公桌上放着一瓶酒，陸憧憬也自然忽略了，但是韓凡頗有意味的看着那瓶酒。

就在陸憧憬拿出來文件時，韓凡卻不合時宜的說出一些毫不相關的話，“你覺得這瓶酒怎麼樣？”，陸憧憬雖有疑惑，不知韓凡在自言自語什麼，接着又聽見一句，“度數可不小啊”，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陸憧憬将文件放在韓凡面前，“韓總，請”，此時陸憧憬的客氣讓韓凡稍有滿意，但也隻是一瞬。韓凡拿着筆，但是沒有下筆的意思，陸憧憬也不知道韓凡又在搞什麼，要簽合同的明明是這姓韓的。

“喝了這瓶酒”，終于得知了動機，陸憧憬知曉沒這麼容易，彼時他也不是什麼年輕氣盛的小夥子了，他自然懂得審時度勢，于是要拿起那瓶酒。

韓凡淡淡的笑着，與陸憧憬一同按住那瓶酒，這場面似乎就像是兩個人在搶一瓶酒，但是韓凡沒有放手的意思，“不用了，已經有人替你喝了”

陸憧憬眼裡露出幾分疑惑，被韓凡看在眼裡，韓凡覺得有趣不已，陸憧憬這人什麼都寫在臉上，高興不高興，喜歡不喜歡就在臉上寫着，而江願完全相反，有時候臉上笑着，心裡不知是怎麼想的，江願竟這麼在乎這個姓陸的。

明明是個蠢貨。

算了，他韓凡有什麼好在意的，他回憶起那天的情形，江願似乎隻有醉的不行的時候才會放下心裡的一絲絲戒備，隻有一點。

怎麼看，這兩個人都不像是一路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江願那種可以算是連感情都沒有的家夥竟然會在乎一個人，這讓韓凡升起一些惡劣的心思。

緩了緩，陸憧憬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什麼意思？”，韓凡不再去抓那瓶酒，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一副上位者的姿态，“有人替你喝了酒，不止這一瓶”

看陸憧憬并不善意的表情，韓凡知道他猜中了，也算是沒那麼愚笨，他繼續道“你倒是樂得輕松，他可為你做了不少啊”

陸憧憬臉上維持應有的社交禮貌的表情早就不複存在了，韓凡似乎略有滿意，臉上也帶着淡淡的笑，“合同我會簽，畢竟這是我跟他做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