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舊認為你讓那小子入學是個錯誤的決定。”斯内普面色陰沉地對鄧布利多說道，“如果有一天他惹出什麼危及霍格沃茨的亂子來，我絕對毫不感到意外，因為他身上流着波特家那不安分的、令人作嘔的血液。”

“但他同時也是莉莉的孩子，不是嗎？”鄧布利多冷淡地回複，對斯内普表現出的憤怒并不在意。

斯内普的眼神閃爍着，在某種壓抑的情緒溢出之前閉上了眼睛。

“你既然已經把他藏了十多年，為什麼不繼續下去？”斯内普轉過身面對窗外，将自己埋于陰影中，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我并不介意對他施展遺忘咒，再送他一張返程的車票，高高興興地幫他打包行李，在送走他的霍格沃茨特快前不吝微笑揮手告别。”

“他屬于霍格沃茨，西弗勒斯。”鄧布利多揮了揮魔杖，一個茶杯飄到斯内普的面前，杯子裡裝着熱氣騰騰的濃香可可，但這點暖意顯然無法調節此刻冰冷尖銳的氛圍，“更何況，隻有把他放在你的眼皮底下，才會是最安全的選擇。”

“多謝您屈尊降貴的擡愛和信任。”斯内普陰陽怪氣道，擡手掃開礙眼的茶杯，“但要我來說，縮在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裡當個普通人，或許才是最穩妥的處置方法。”

“哈利并不是一件可以随意決定去留的物品。他擁有魔法天賦，擁有情感和思想，霍格沃茨能給他帶來更多的可能，我們所要做的隻是将其展現出來，并耐心地等待他做出抉擇。”

“是嗎？我可沒從他身上看出來一丁點的天賦。不過就算有的話，也遲早會被他注定出格的行為給耗盡。”斯内普語帶嘲諷，“呵，魯莽的格蘭芬多搞砸事情的天賦，霍格沃茨能給他帶來的就是無數次幫忙收拾爛攤子、擦幹淨屁股。”

“西弗勒斯，我想你并不願意看到莉莉的孩子因為魔力暴動出現什麼差錯。”鄧布利多犀利地強調道，“無人教導梳理的魔法力量遲早會把他變得不可控，這種隐藏的暴虐力量所帶來的嚴重後果，也不必我多說什麼了。”

“所以你就幹脆地把他扔進格蘭芬多？恕我直言，亂糟糟的黑色頭發、四處亂瞟的眼睛、一腦袋沒用的想法、和他那早就見鬼的老爹如出一轍的愚蠢無知，你是準備讓他走波特的老路？”斯内普開始激烈地辯駁，在談及哈利的父親時臉上的厭惡活像是聞到了什麼神奇動物的糞便。

“我該糾正一點，哈利進入格蘭芬多可不是我的選擇。另外，沒有人是完美的，盡管詹姆性格上的确存在一點小毛病，喜愛開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但你無可否認他是個十分出色的巫師這個事實。而哈利也會繼承詹姆和莉莉的優秀，同樣成為一位出色的格蘭芬多。”鄧布利多像是回想起了什麼愉悅的記憶，臉上滿布的皺紋都柔和了些許。

“你管差點害死同級叫做‘無傷大雅’的玩笑？”斯内普冷哼一聲，在看到鄧布利多不欲解釋的模樣後，瘦削兩頰上的法令紋因憤怒而更為深刻，“看來我們從一開始就難以在對某件事的看法上達成一緻，這次想必也不例外。就這樣吧，讓我們拭目以待這位波特先生的未來，看是否如你所說的那樣，值得我高看一眼。”斯内普說完就一臉陰沉地離開了校長辦公室，黑色的袍角在因在地上急速拖曳，不時翻轉出冷厲的弧度。

校長辦公室因為客人的離去，恢複了慣常的平靜，但這種短暫的安靜很快就被再次打破，一道奇腔怪調突兀地響起。

“很奇妙，”一頂破舊帽子的邊沿裂開一個口子，飄忽的聲音散在空中，“那個孩子選擇了友情，在我已經向他表明斯萊特林能助他走向輝煌，更快成就一番事業之後。”

鄧布利多微微一笑，無序地綁在胡子上的小鈴铛叮當作響：“的确很奇妙。在哈利身上，你能看到莉莉和詹姆的影子，他們之間的血緣羁絆正以一種奇妙的方式展現出來......”

斯内普·西弗勒斯的心情非常糟糕。

這種不愉快不僅來自于一個對他而言格外殘忍的事實——他必須捏着鼻子忍受波特家的小崽子整日在他的眼皮底下晃來晃去，還要親自教授他魔藥學相關課程——也來自于鄧布利多再次拒絕了他擔任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申請。

盡管他明白自己在黑魔法上的造詣比那個沉默寡言的書呆子奇洛要深的多，但被老瘋子屢次拒絕無疑是對他的一種羞辱。當然，此刻的斯内普并沒有以往被拒絕時那樣感到挫敗，他更多的是遺憾不能用自己引以為傲的黑魔法給“波特”一個深刻的教訓。

真是可笑，自诩公平正義的鄧布利多竟然會對那樣一個髒兮兮的小崽子另眼相待，在他并沒有表現出有什麼特殊的天賦之前。如果不是斯内普清楚這“救世主”名頭的來由，他幾乎也要被鄧布利多故弄玄虛的偏愛所诓騙了。

斯内普走向教師辦公室，身上散發出的冷氣猶如實質，他徑直穿過壁爐回到了蜘蛛尾巷。

然而他剛坐在沙發上沒多久，沉寂的壁爐再一次燃起火焰，一個金發男人走了出來。

“或許我應該去魔法部将你的名字扔出住宅準入名單，以免在你下次到來時會被我用魔咒‘熱情迎接’。”斯内普對着不請自來的盧修斯·馬爾福惡意滿滿道，“放心，在你的屍體徹底冰涼之前，我會好好利用這送上門來的實驗材料，不辜負你對魔藥學的一片苦心。”

男人施施然坐在斯内普一旁的沙發上，柔滑的金發在燈光映照下燦然生輝：“放輕松，不必将你在鄧布利多那裡受的氣發洩在我身上，畢竟你也不是第一次體驗了。我隻是來取一樣東西，如果你需要實驗材料的話，馬爾福莊園應有盡有，隻要你開口。另外，我很遺憾地告訴你，在你提交劃出名額申請的下一秒，我就會接到魔法部的問詢，這意味着，在我不想再踏入這裡之前，你可能都要一直忍受我的造訪了。”

誠然如外界所說，馬爾福家族世代的積累讓他們在政商領域遊刃有餘，擁有廣闊的人脈關系，如果不是因為不被允許擔任魔法部有實權的職務，這個龐然大物的确能依靠戰争時期狂攬的驚人财富動搖魔法部根本，但即便如此，一個馬爾福本身依舊不可小觑。

盡管十年前巫師大戰戰後審判中馬爾福家族站位仍有待商榷，許多巫師對馬爾福慣會逢迎的狡猾本性頗有微詞，但至少在他們戰後主動提供幫助重建魔法部和恢複工作運轉的資金後，所有的聲讨和不滿都隐匿在了角落。原因無他，就算再怎麼淡泊名利的人，也難以在面對這知情識趣的慈善家捧上的巨額财帛時面不改色，更不要提堅守那本就不怎麼穩固的立場了。即使偶有人冒出一兩句攻讦馬爾福家族巧言令色、奸猾狡詐的話來，如今的馬爾福家族家主——盧修斯·馬爾福也絲毫不會在意，在他看來，大象是不會俯身傾聽腳底下蝼蟻們的微言末語的。

如果說當今魔法界最令斯内普厭惡的人是鄧布利多——這位以裝瘋賣傻為人前掩飾，利用龐大的影響力驅使蠢貨們為他賣力幹活的偉大領袖，那麼依照這個标準，自負虛僞的盧修斯·馬爾福也勉強夠得上前三。當然，這還不算那個不知道變成幾磅重灰塵的詹姆·波特。

“不要在我面前作出這副惡心的姿态，否則我今天會忍不住再次嘔吐。”斯内普面無表情的看着盧修斯，以一種看着某件應該被清理出去的垃圾的眼神。

盧修斯饒有興趣地仔細觀察了斯内普的神情，稍作思考後笃定道：“看來你是已經見到波特家的孩子了，如何，那孩子是否符合你的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