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的能從奇洛教授的課上學到知識嗎？”黑魔法防禦課上，羅恩難以置信地說，“哪怕一丁點？瞧瞧他的樣子，隻要面對人群，他就膽顫地像是下一秒就要跑出教室了。”

“我們隻能慶幸，他在講解一些書本以外的知識時，說話還算清晰。”哈利把課本翻到另一頁，抽空回應羅恩，“這為我們節省了一些時間，比如說，在圖書館裡漫無目的亂轉的時間。”

“但這點，我認為赫敏能做的比他更好。”羅恩手握成拳，伸出大拇指往側後方指了指，臉上布滿嫌棄，“而赫敏，還隻是一個學生。”

“通常情況下，我會覺得诋毀一位教授是一項極其不禮貌的行為。”羅恩的身後傳來赫敏的聲音，她用羽毛筆輕敲了下羅恩的手，顯然是因為羅恩剛剛的動作引起了她的注意，“除此之外，感謝你的肯定。但如果你能夠把評判奇洛教授行為的精力用在好好聽課上，每次的課後作業就不會完成的那麼費力了。”

“就不能靠你嗎？”羅恩回頭看着赫敏，請求道。

赫敏皺着眉盯着羅恩，用手将臉旁的碎發捋到耳後，在确認羅恩已經完全接收到她拒絕的意思後翻了個白眼，又繼續聽課了。

“她有答應過你一次嗎？”哈利問。

“也許還不到時候。”羅恩聳聳肩，好像他剛剛的請求的份量，與詢問“今天天氣如何”一般随意，被赫敏拒絕也并不是一件值得在意的事。

哈利把注意力放回到書本上，不知為何，在上奇洛教授的課時，他總覺得有些心煩意亂，那晚奇洛教授的怪異行為總是時不時的從他的記憶裡冒出來。

哈利無法分辨當時額頭上那道傷疤突如其來的灼熱和刺痛緣由自何處，也無法輕易斷定奇洛教授的異常究竟是一項具有隐秘性的癖好，還是在教授身份的掩飾下，出于私心的四處探索。

在霍格沃茨，有什麼值得一位教授在夜間偷偷行動？哈利不由自主地聯想到那塊被藏在活闆門下的魔法石。

雖然哈利将這段經曆告訴了羅恩，但除了被勸說要專心應付即将到來的魁地奇球賽外，并沒有得到什麼有效的建議。哈利将自己的懷疑歸結為壓力過大時的胡思亂想，但他卻沒法控制自己去停止這樣的行為。

或許在魁地奇球賽結束後，自己應該好好地放松一下，哈利想。

課後，像是害怕奇洛教授會變成凳子咬住他的屁股一般，羅恩飛快地收拾東西跑出教室，哈利不得不也加快速度，以便緊随其後，但他的想法卻在下一秒遺憾落空了——奇洛教授喊住了哈利，讓其幫忙把教學用具搬回他的辦公室——羅恩隻來得及遞給他一個“梅林保佑”的眼神，便急匆匆離開了。

幾分鐘後，哈利抱着翼足螺标本盒，再次走進了奇洛教授的辦公室。但與上次不同的是，今天的辦公室裡明顯多了些東西：一摞寫滿了字的手稿被随意地鋪灑在桌面上，有的甚至被揉成團扔進了廢紙簍，牆角處堆積着如山的玻璃瓶，裡面渾濁的液體遮掩着内容物的本來面目。除此之外，辦公室裡還彌漫着極其難聞的味道，就像是與奇洛教授來了場諸如深擁、貼面禮之類的親密接觸，并被他的頭巾狠狠地勒住脖子一般。這股味道和壓抑的場景很輕易便讓人産生了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窒息。

奇洛教授指揮着哈利将标本盒放在櫃子裡，示意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并擺出了一副想要促膝長談的姿态。但在奇洛教授還未開口之前，哈利的直覺就告訴他必須得立刻想出一個得當的借口，好逃離這場怎麼想也覺得十分别扭的師生談話。

哈利煩躁地用右腳尖摩擦地面，試探地開口：“教授，我想這會兒應該到魁地奇訓練的時間了……您知道的，麥格教授要求我必須參加每一場訓練。”

“波特，麥格教授自有她的要求，我想我也保有我作為教授的談話權利。”遠離人群的奇洛教授相較于其他任何時候，都要平靜的多，說話的語調和節奏也趨于正常，哈利懷疑是當前密閉的空間給了他極大的安全感，“受斯内普教授委托，我想跟你聊聊有關夜間外出的事兒。”

盡管哈利認為從斯内普教授和奇洛教授的相處情況來看，這個所謂的委托比自己的推脫借口更像是一個敷衍的玩笑，但不可否認的是，談話的内容的确讓哈利感到了些許緊張，這種緊張讓他不禁擡頭看向了奇洛教授。

此時，辦公室裡的光線十分昏暗，坐在辦公桌後的奇洛教授如那晚一樣，恰好再次隐藏在陰影之下，他蒼白的臉被寬大的頭巾包裹着，在角落裡像是一簇慘淡的幽火，帶着一種莫名的驚悚感。

哈利又産生了一種不适。他按耐下内心的緊張和不适，試圖再次接納這些他在狹窄碗櫃中就已經熟悉過頭了的片片陰影——哪怕他總覺得這片陰影中，似乎有種什麼别的東西存在。

“教授，我并沒有獨自一人在夜間外出。”除非帶着魔杖和隐形鬥篷。哈利在背後做了個告罪的手勢，并在心裡補充了剩下半句。

奇洛教授的目光開始在哈利身上緩慢移動。哈利猜測這種掃視是教授們必備的技能，可能是為了增加學生們的心理壓力，迫使其老實交代自己做過的錯事，又或者是為了表明他們正在進行深度思考，來辨别學生們的話中究竟存在多少真實成分。

但哈利隐約感覺，奇洛教授的目光在自己的額頭上停頓地有些過久了，他又開始用右腳尖摩擦起了地面。

不知是過了幾秒，還是幾分鐘，奇洛教授的聲音重新響起：“波特，這隻是一場例行談話，你無需太過緊張。”

“斯内普教授告訴我說，費爾奇撿到了一盞摔破了的燈，并聲稱看到了你的影子，”奇洛教授從桌子抽屜裡拿出一樣東西，擺在了桌面，并推向哈利一側，“還是在禁書區。”

一本黑色與銀色相間的大書。哈利立刻想起了那晚驚險的逃跑曆程，但他明白自己絕對不能露出異樣：“我不清楚這是什麼，教授。”當然，這也不算是謊話，哈利确實不清楚這本書到底寫了些什麼東西，畢竟沒有多少人能忍受一本會尖叫的書，并控制自己不将其立馬合上。

“這是費爾奇在巡夜時找到的。”奇洛教授用魔杖點了下書的封皮，上面立刻湧現出波動的紋理，似乎有什麼要從書中掙脫出來，“他強烈要求将這些作為學生夜遊的‘罪證’，并把它從圖書館帶了出來，交給了我們。”

“這是應當的，教授。”哈利硬着頭皮說道。

“波特，如果有學生需要得到一些指導，我認為他應當尋求教授們的幫助。在此前提下，我不認為禁書區是一個危險重重的地方。”令人驚訝的，奇洛教授的話裡并未帶着指責的意思，甚至暗含着某些鼓勵，“聰明的家夥們總會找到辦法獲取知識，雖然這些辦法在大多數時候不被允許實施，而這個時候，就需要一些聰明的老師，來給學生們提供一些規則之外的便利。”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奇洛教授問道。

“明白，教授。”哈利給出了肯定的答複。但實際上，哈利并沒有任何想要從奇洛教授身上尋求幫助的想法。

接下來的談話氛圍比兩人剛進辦公室時，更為和緩自然，談話内容也逐漸偏離到了奇洛教授回憶自己的求學經曆。不多時，奇洛教授像是完成了某項任務，又或是達成了某個目的一般，滿意地讓哈利離開了辦公室。

在關上門按下門柄的一瞬間，哈利感到如釋重負，他想他應當明白奇洛教授突然找他談話的緣由了，不外乎斯内普教授的施壓、費爾奇的騷擾，以及對哈利是否發覺他夜間異常行為的懷疑。

回到休息室後，羅恩對奇洛教授約談哈利這件事表現得興緻缺缺，因為他正捧着一本書看得入迷。

“在看什麼？”哈利把腦袋湊到書前，念出上面标注的書名，“《要想成為傑出魁地奇球員需要有哪些過人之處》？羅恩，你什麼時候開始偏好這種論調了？”

“哈利，這是你該回答我的問題，因為我瞥見這本書的時候，它正躺在你的枕頭邊。”羅恩被哈利的動作驚動，艱難地把頭從書裡拔了出來，激動道：“如果你還沒翻開看的話，我真誠建議你熟讀背誦，它簡直就是斯萊特林克星！”

“我的枕頭邊？”哈利努力回想了一下，終于從記憶裡找到這本書的由來——鄧布利多讓斯内普教授幫忙轉交給他。

哈利終于對這本書起了一些興趣，他從羅恩手裡接過快速翻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