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好地回憶。
可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因它而笑出來了。
清醒之後我看到自己被固定在金屬座椅上,數條管子攀在我的手腳。
它們有的是紅色,我猜那是我的血液在不斷流出;更多的是透明色和其他詭異的藍或綠色,正源源不斷向我的身體裡輸入不明物質。我躺在那裡動彈不得,像是連跑了十次大學體測那樣虛弱、渾身無力。
在這個從不熄燈、無時無刻燈火通明的研究室裡,我根本分不清日夜,也數不清過了多少天,更别提我一直處于斷斷續續地清醒再昏睡的狀态。
我隻知道每當我醒着的時候,總會有一個地中海發型的老男人過來掀開我的眼皮,用手電對着我的眼睛一閃一閃地照。等他放下我的眼皮,又會開始和旁邊的其他人嘟嘟囔囔。
我聽不懂那是什麼語言,但我猜那是俄語,或者德語。
也許下一次他們就會将我肢解,偶爾在被掀開眼皮時我會這麼想,并感到恐懼。
——
[Log#104:
X在失去約42%血液時仍保持生命體征
将血液含量下調100毫升時出現休克迹象
【基于X的生命維持極限】已完成]
按下回車鍵,艾博爾上傳了最新的研究日志。他脫下白大褂扔進消毒筐,換上三個月前穿來的常服離開辦公室。
“你要換班了”,走廊裡擦肩而過的同事羨慕地問他。
“是啊,你們呢”,仗着已經下班,艾博爾悠閑地停下和同事閑聊。
“nah,斯特拉克男爵介入,項目延長了”
“那個權杖?”
“嗯哼,我們過幾天就要全體搬走了”
“嘶,祝你好運”
送給同事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艾博爾走進無菌室,等全身掃描和消毒結束,他就可以坐車回紐約了。
話說同事這一走算不算降職?畢竟斯特拉克職位比懷特霍爾還是差那麼一點。
“哔——”綠燈亮起,金屬門應聲而開,門外是已經開着門等待的無窗轎車。
不再想雜七雜八的事情,艾博爾搖搖頭走出去坐進車裡。
“Hail hydra”
車門關閉,緩緩啟動駛離。
——
我看過一個營銷号短視頻,講的是醫生監測到植物人的腦電波,并對此進行了醫學研究,最後他們破譯出了腦電波發出的信息。
那個喪失一切生理功能、大腦卻依然具備思考能力,就那麼躺在病床十三年的男人無時無刻不在尖叫着——
Kill me!
殺死我。
我不知道我在這個椅子上躺了多長時間,我也根本不在意。他們取走我的唾液、血液、毛發,給我注射多種不同的藥劑;他們剝開我的皮膚,也許取走了我的血肉組織,我不确定,因為沒有麻醉,我痛得昏了過去。
再後來,他們不再處理我身上的傷口,放置它們血淋淋得裸/*/露着,觀察它們的自然恢複過程……
我不再感到疼痛,我也不再恐懼。
我希望他們能肢解我、殺死我。
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