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尊不是老東西。”
再開口,蕭無穢聲音和緩了許多。做戲,什麼叫做戲,好好的洞房花燭夜,為何做戲?
難道同房是假。
是了,既是師尊、師母的洞房夜,芳菲和芝蘭怎會知曉。總不能專程請她們去圍觀!
二長老座下兩名侍女罷了,真要請,也該是蘿蔔坑她們幾個做徒弟的。
事有蹊跷,蕭無穢鎮定了心神,抹去臉頰最後一滴眼淚,想聽她繼續說下去。
“老的老王八蛋,小的小王八蛋,我進了你們浩氣門,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裟羅還在氣頭上,叽裡呱啦罵個沒完。
無憂倒也沒那麼生氣,可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姐寶女,蕭無穢的話從來都當聖旨,“我師姐剛說了,師尊不是老東西,你不許再說。”
“她就是老東西!古闆無趣的老東西!”
進門不過兩三天,裟羅卻是忍夠了,“什麼破星君,成天就對着那張破星盤寫寫算算,要麼就閉着眼睛盤在榻上打坐。不陪我玩耍閑聊嘛就算了,稍有些動靜,就冷着一張臉叫我安靜。安靜個鬼啊她!床上怎麼不讓我安靜?”
裟羅翻身爬起,猛一揮袖,“在床上,要我叫得比那夏天的蟬還響還亮,甚至搖床的活兒也丢給我幹,下了床就翻臉,竟嫌我不夠動情,說我像驢叫。”
真是豈有此理!
人間事,裟羅并非完全不懂,隻是從未親身經曆過。
可她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妖怪對人總是充滿好奇,變人的模樣,學人做事,她少時,也跟着别的小妖怪跑去村莊裡聽過許多牆角的!
昨夜,裟羅認為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早晨又依着蕭璃吩咐,把肚兜交給那隻小紅鳥,另捎去幾句話。
在此之前,她還仔細勘察過宗門地脈,把情況彙報。
她做了那麼多事,理應得到獎賞,遂自信滿滿向其讨肉,問蕭璃,胸前那兩大坨能不能先切個丁下來,讓她解解饞。
——“反正你留着也沒什麼用。”
蕭璃卻罵她蠢!書本卷成一個筒,連敲了她三下腦袋。
——“真是蠢笨如豬。”
裟羅不服,又打不過她,隻得忍耐。蕭璃不給飯吃,她自己出來覓食,誰知又遭打罵。
好沒天理!
“師尊做什麼叫你搖床?”無憂費解。蕭無穢也是滿臉求知。
“不是跟你說了,她不行,又好面子。”裟羅瞪着她們。
“這是真的嗎?”
無憂不懂什麼叫不行,猜想,八成跟她平時練功那樣,手酸了舉不動錘子,或是舉一會兒就累得不行,逞強還會傷了手腕。
書上說,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缺點,師尊嘛——大抵就是不舉。
無憂陷入沉思,她小小的腦袋裝不下這麼多東西,一時沉默,卡住了。
蕭無穢神情複雜。若隻是裟羅一面之詞,她當然不會偏聽偏信,可芝蘭和芳菲說,她們親眼所見。
濃竹疏影,天光半明半暗,諸人沉默。
指尖撣去裙角一片枯葉,無所事事,裟羅驅使藤枝,竹林裡給自己搭了個秋千架。
她坐在秋千上,鉚足勁兒把自己蕩高,華麗的裙擺半空飛舞,蹁跹似蝶,引動香風陣陣。
忍不住,蕭無穢幾次擡頭看她,視線凝固在她裙下一雙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