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予墨的眸光變的深邃,靜靜凝着她。
安素晚被他看的毛了,擡起衣袖左右看看,疑惑問:“我身上可是有什麼髒東西?你隻管盯着我看做什麼?”
阮予墨忽然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塊帕子,沾了水,輕柔的擦向安素晚面頰,幾下之後,便露出她原本春山簇雪、豔若桃李的小臉。
指尖劃過若隐若現的小梨渦,阮予墨想着,對,還有易容。
她的易容術也是爐火純青的。
扮做男裝的時候,即便強如範居然、鄭景行和箫南風之流,平日裡以易容為長的人,也沒能發現之前那個淘氣的小郎君其實是女扮男裝。
再有,她應當極善追蹤和躲避。
之前幾次派人追蹤她,都被她躲了過去。
就譬如有一次追蹤她的人到了戲樓,竟讓她溜掉了。
如此種種。。。
阮予墨腦海中一時閃過無數想法,湧到唇邊,千言萬語隻化成一句話:“破陣也是師父教的嗎?”
安素晚正手執銅鏡,從阮予墨手中奪過帕子碎碎念,說臉上都沒擦幹淨。
聞言點頭,随意解釋說:“是啊,臭老頭沒錢住酒肆,白日裡四處擺攤子,與人下棋或者四處遊醫,到了晚上,便帶着我找地方睡覺,或是僻靜的林子,或是大片曠野,或是山洞,或是墓地,有時候實在找不到地方,亂葬崗也會住一住的。”
阮予墨靜靜聽着,忽而便有一絲絲心疼:“所以你幼時這般辛苦?”
安素晚揚唇一笑:“不辛苦啊,我習慣了,因為在野外,總有人或者野獸打擾我們睡覺,所以師父會在我們睡覺地方布下陣法,這樣就沒人能打擾到我們了。”
阮予墨問:“你師父也善易容吧?”
安素晚噗嗤一笑:“他被我逼出來的,幼時師父便說我生的好看,總會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盯上,想要擄了我去賣給戲子青樓這些地方,行走江湖多有不便,于是他總将我扮做兒郎的樣子,這麼些年下來,不是我誇嘴,我扮小郎君可是一絕,沒人能看。。。”
說到一半,忽然想到之前在秋水館,自己扮做小郎君的樣子被阮予墨一眼識破了,頓了頓,改口說:“好吧,除了你,我扮做小郎君的樣子還沒人能識破呢。”
話落,安素晚嘟唇抱怨:“我懷疑你是老天爺派來克我的。”
阮予墨忍不住好笑:“嗯,你說的對,我是的。”
安素晚:“。。。”哪有你這種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什麼破人。
她忽然伸手:“阮予墨,我的玉佩呢?送人的東西又偷走,小人!快些還我。”
阮予墨低笑,從懷中取出那枚上好的羊脂玉遞給安素晚:“這枚玉佩許多人識得,剛才情況特殊,我應當在聖人身邊侍疾的,不能叫太子和公主認出來。”
安素晚快速奪過玉佩,重新系在自己腰帶上,極滿意的拍了拍才問:“那你出來這麼久,他們回到大邺帝身邊不是露餡啦?”
阮予墨撫了撫衣擺褶皺,漫不經心說:“不會,他身邊還有一個我。”
五國會盟,他不會想讓我出現的。
安素晚低頭擺弄玉佩,聞言小手蜷了蜷,哦了一聲,恍然大悟的樣子擡眼問:“所以你有個替身留在大邺帝身邊了。”
“你是真的假的?”安素晚挑眉,懷疑的看着阮予墨:“不會也是替身吧?”
阮予墨低低笑了一聲:“如果是呢。”
“那自然不行,你剛剛。。。你剛剛還抱了我。”她說着,一抹紅暈爬上耳根:“若你不是。。。不是阮予墨,我剁了你一雙手。”
瞧瞧,好霸道的人。
阮予墨輕笑,這還得感謝他是他了:“你眼前這個是真的。”
安素晚忍不住往阮予墨身邊挪了挪,目光落在他面頰上,左右看看,然後忽然出手雙手捏住他兩側面頰左拉右扯,将他的臉都扯變形了。
阮予墨定着不住,眸光寵溺縱容的任她胡鬧。
安素晚一雙大大的杏眸靈動的轉了轉,又将剛剛給她擦臉的帕子重新沾上些水,在他面頰上使勁擦了擦。
燭火搖曳,光影在兩人臉上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