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搖頭:“非敵非友,她一連跟我數日,也是不易,何必拆穿呢。”
安素晚:“。。。”
感情念姨跟着你你都知道啊,還故意将那個什麼尊上放進房間中,看出來你與他果然是敵非友了,這什麼深仇大恨啊,一直在借别人的手除掉他。
清風看了一眼高高升起的日頭,淡淡道:“二位想知道的,我能說的,已經盡數告知了,枕雲谷不留客,天色不早了,二位盡早下山吧。”
這是攆人了。
阮予墨同樣看了一眼高懸的日頭,漫不經心道:“是不早了,清風公子,叨擾了。”
清風淡淡一點頭。
阮予墨擡手将落在肩頭的桃花拂去,伸手攬了安素晚腰肢,足尖輕點溪中石塊,身形如驚鴻般掠過水面,眨眼間便消失在桃林深處,隻留下滿樹桃花在風中簌簌作響。
清風看着阮予墨離開的背影,淡淡一笑,語氣莫名歎息:“也不知誰是誰的劫。”
說完,自轉身回了漫漫桃林。
而阮予墨輕身落在桃花林外圍,月白錦衣自然垂落,唇角微微抿起的弧度,藏着不沾人間煙火的孤冷。如靜水無波,足下生蓮,每一步都踏在凡俗煙火之外。仿佛與塵世保持着恰好的距離,既在人間,又在雲端。
安素晚伸手挽住阮予墨臂膀,探頭問:“阮予墨,你不開心嗎?”
怎麼更冷了呢?
阮予墨點頭:“我師父踏雲驚步雲九霄,是道士,着道袍。”
果然。。。
所以阮予墨的師父很有可能被囚禁在大梁東宮的地牢。
念姨之前說過,東宮地牢打造精密,很像是千機碎嶽陸破穹的手筆,而傳聞九淵驚雷閣也是千機碎嶽陸破穹的手筆,這中間有什麼關聯?
安素晚腦海中閃過那個風流太子。
前幾日,碎箋崖大殿被阮予墨和鄭景行炸毀那一日,範居然也恰巧出現在碎箋崖,這麼多巧合撞在一起。。。
她擔憂的看了一眼阮予墨,輕聲問:“你懷疑,你師父的失蹤和範居然有關系?”
阮予墨眯了眯眸子,沒有說話,安素晚仿佛看到了千年古佛,側影被陽光鍍上一層薄薄的金邊,連花枝間的雀鳥都斂翅靜立。
她忽然撓了撓他手心,将音調拖的綿長黏軟,笑嘻嘻說:“哎呀,天下間道士那麼多,不一定是你師父啦,若是擔心,偷偷溜進東宮查查就好啦,剛剛清風不是也說,還有一名女子溜進東宮地牢了嗎?可見東宮地牢也不是什麼牢不可破的地方。”
她軟黏黏的問:“阮予墨,我餓了,咱們接下來去哪呀?”
阮予墨垂眸看她,安素晚笑意明媚,銀鈴般的笑聲好像忽的撞碎了青燈冷霧,笑意漫過他垂落的睫毛,似金箔融于寒潭,讓千年經卷間也滲進了暖光。
是啊,去查就是了。
範居然。。。
他指尖握成了拳,閉了閉眸子,心中淡淡道,你不要讓我失望。
撥開最後一枝桃花,灼目的日光傾瀉而下。
青石闆官道橫在眼前,車輪碾過的轍痕裡嵌着枯草,馬蹄印與行人腳印交錯。他低頭看沾着花瓣的衣擺,忽然覺得這人間煙火似乎比漫山桃林更真切一些。
阮予墨笑意漫開,竟比漫山桃花更絢爛:“走吧,帶你去吃早食。”
安素晚見他從自己的情緒中走出來,默默松了一口氣,伸手拽着他的衣袖,連蹦帶跳的,脆聲問:“吃什麼吃什麼?”
阮予墨:“什麼都好。”
安素晚:“吃過早食呢?我們去哪裡?”
阮予墨:“你想去哪裡?”
安素晚:“我不想回阮宅小院習武。”
阮予墨:“好。”
安素晚:“咱們去清風說的落英崖看看吧。”
阮予墨:“好。”
。。。
兩個身着月白錦衣,好似神仙眷侶的身影越走越遠,聲音亦漸漸遠去,隻留下漫山桃林,依然如火如荼的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