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川涼涼“呵”了一聲:“想多了,你爹跟我告狀說的。”
“我爹為什麼要跟你告狀?”
洛子期又好奇地問。
林行川微微眯眼,轉移話題:“所以你有什麼事嗎?”
洛子期撇了撇嘴,雙手背在身後,面上有些猶豫。
林行川瞧見這一幕,覺得十分熟悉,想起先前洛子期送劍穗的模樣,于是問:“有東西給我?”
洛子期有些意外,他舔了舔唇,随後擡起手腕,給林行川展示那個新做出來的護腕,偷偷觀察着林行川的神情。
“喏,我這幾天是幹正事去了。”他面上十分高興,像是做了好事,想得到誇獎的小孩,“這可是我跟一個小師弟一起研究出來的暗器!”
林行川眸光微閃,微微起身,撐着下巴,打量着那個護腕,饒有興緻地示意洛子期說下去:“嗯哼?”
洛子期見狀,便有些開心起來。
他先給林行川仔細講述了一遍設計和用處,随後迫不及待地向林行川演示一遍如何操作。
隻見洛子期朝院裡那棵梨樹輕輕按下護腕上的機關,瞬間便有一枚暗器猛地飛出,高速旋轉着,以捉摸不透的路徑飛向梨樹,一聲悶響過後,似小型彎刀般的暗器深深嵌入樹幹之中。
幾朵純白梨花随着樹幹震顫,悠悠飄落。
“好東西。”
林行川撐着腦袋瞧着,見狀不鹹不淡地誇獎一句,伸手接過洛子期遞來的護腕,再次仔細打量。
護腕的設計極其巧妙,乍一看十分普通,若是不說,誰能想到裡面竟然藏着如此鋒利的暗器呢?
可見洛子期是費了極大一番心思來設計這個的。
洛子期聽見林行川這句誇贊,眉眼彎彎,神情露出幾分滿足,随後補充道:“不過這隻能緊急情況用,我就做了這幾個。”
“無妨。”
林行川低笑一聲,将護腕放在石桌上,擡眼看向洛子期,漂亮的眼裡帶着笑意。
“送我這麼個好東西,你想要什麼?”
洛子期聞言愣住了,随即反應過來,他先是裝模作樣地推辭一番:“我就單純送你的,可不求你回報!”
林行川靜靜瞧他。
果然不過幾息,洛子期便興奮問道:“想要什麼都可以?”
“……那倒也不是。”
林行川思索一瞬,謹慎回答。
洛子期有些失望。
“那你讓我想想。”
林行川就這麼看着對面沉思中的少年,不禁出神。
彼時陽春三月,雲淡天青,天氣漸暖,院裡的梨花卻已經落了許多,屋檐下傳來陣陣新燕呢喃,暖風吹過少年晃動的發梢,帶着縷縷梨花香氣。
洛子期想着想着,眼睛一亮,突然向打開的木窗邊跑去。
他費勁向裡探身,終于掏出孤零零躺在木桌上的杯傾劍。
春風襲來,純白梨花落入塵泥,鮮紅劍穗與墨色衣角随少年動作不斷飄蕩翻飛,他笑意盈盈向梨花樹下的青年而來。
“林見溪,你教我春山劍法!”
林行川聽見這個稱呼,回過神來,唇角抿直,微眯着眼,放在腰間玉佩上的指尖輕動。
“你為什麼想學?”
他淡淡出聲,感受着指尖觸及的溫潤質感,玉佩上的紋路他早已描繪在心。
洛子期将杯傾劍一把放在石桌上,發出“當啷”一聲響,接着理所當然道:“天下第一自創的劍法,不學白不學!”
“自家的青雲劍法都沒學會,就想着偷師了?”
林行川也不看那杯傾劍,隻是盯着面前的少年,輕聲調笑。
洛子期被哽住了,舔舔下唇,理不直氣也壯:“那是我爹不教我!”
“那你等學會青雲劍法第四式之後,我就教你春山劍法。”
“真的?”
“自然。”
“拉鈎。”
“幼稚。”
兩人一來一回,望向對方的視線再相撞,洛子期沒忍住又笑了。
“小師叔,你好可愛啊!”
林行川:“?”
他眯了眯眼,眼神危險,語氣隐隐帶着威脅。
“可愛?”
“我錯了。”
少年迅速認錯,含着笑意的聲音散在風裡,明明說着低聲下氣的話,卻肆意妄為的很。
林行川深吸一口氣,想生個氣,卻莫名笑出聲。
他想,他一定是被洛子期的弱智傳染了。
春山蒼蒼,春水漾漾,莺飛草長,春日還很長。
然而洛子期終于學會青雲劍法第四式那天,距離武林大會已經不到十日了。
林行川依舊慢悠悠地喝着他的苦茶,
或許是武林大會迫在眉睫,又或許是真的想學春山劍法,但無論出于哪一種原因,他明顯感受到洛子期近來練習愈加勤奮刻苦了,進步是實打實的。
本就天資過人,洛子期學得很快,林行川确實沒想到,這才過了幾日,他就需要履行約定了。
隻能說,洛秋風這個師父當得确實一點不稱職,不過也難為他一個耍大刀的,還要教他那個耍劍的兒子。
話是這麼說,洛秋風怎麼不給他找個教習劍法的師父呢?
林行川突然想到這個問題,還未來得及深入思考,便聽見洛子期的聲音。
“小師叔!”
洛子期将絕命劍扔在一邊,熟練拎起窗邊的杯傾劍,轉頭喊他。
“你說我拿着杯傾劍會不會學得更快?”
林行川不急不慢地咽下口中苦茶,接着涼涼嘲諷道:“你用狀元用過的筆就能考狀元?”
洛子期哼哼兩聲:“不管。”
抱着杯傾劍,就是一副無賴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