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有一瞬間恍惚。這殘忍的言語和史書記載上那個能止小兒夜啼的忍界修羅如出一轍，倒是和佐助所熟悉的宇智波斑徹底割裂開。

不，不對。

佐助閉了閉眼，這些隻是鼬希望他看見的東西，真實度尚未可知。

隻有一點，鼬既然誤解他們認識的“宇智波斑”是同一個，樣貌必定是按照他記憶中完全還原的。

幻境中的“斑”身姿健碩，行動間帶出的隐隐威壓完全不像是個本該遲暮的老人。更何況戰國時代的宇智波斑如今十九歲，身材已經基本穩定。按照戰國時代的營養水平，以及幼時過重的體能鍛煉對身高的影響，他後兩年再竄一竄也說不定，但長到這個高度幾乎沒什麼可能。

那麼隻剩下兩種情況：一、這個“斑”是假冒的；二、斑像大蛇丸一樣，用着别人的身體。

冷靜下來的佐助更傾向于這個“斑”是假的。

無論是佐助所熟悉的斑，亦或是史書上那個叛出木葉又攜九尾大肆歸來宣戰的宇智波斑，都是張揚傲慢的。他的攻擊方式不像這個戴面具的人一樣是隐在暗處伏擊的鬼影，他是火，在灼燒一切之前已經用最耀目的光芒昭顯了自己的存在。

斑或許會有為了達成目标短暫潛伏的時候，但已經使用着别人的面目還欲蓋彌彰地戴上面具，又心存不甘地刻意壓回自己的聲音？這種自相矛盾的蠢事他絕對做不出來。

這樣的表現更像是一個卑劣的僞裝者在模仿他的聲音，假借“宇智波斑”的名号方便自己的行動。

再加上鼬之前說他是此世間另一個擁有萬花筒寫輪眼的人？既然能騙過鼬去，他恐怕當真有萬花筒。如此一來，那個隻漏出單眼的面具底下，極有可能是他之前猜測的——宇智波帶土。

年紀和單眼的情況都符合，也有了戴面具的理由。這下更是反向印證了佐助當初的推斷。

因為這具身體的主人是一個擁有寫輪眼的宇智波，在滅族之日前，因着嚴苛的戶籍管理制度，幾乎沒有他是宇智波帶土以外的可能。

而卡卡西眼眶裡的那隻寫輪眼也排除了這具身體如今換了靈魂的假設。

如果斑真的能因為一定目标性情大變為如此模樣，他怎麼可能顧忌身體原主的遺願留下卡卡西那隻擁有進化為萬花筒可能的寫輪眼。尤其是在他拿走了宇智波族人半數寫輪眼的情況下。

佐助逐漸鎮定下來的模樣讓鼬理解為另外的意思。或許是身處精神世界，精神體的神态更靈敏地表現出細微差别，佐助看見鼬幾乎是氣得發抖了：“你相信他？”

“你覺得這一切都是我的幻術？”

帶入鼬其實滿懷苦衷的情景佐助大概能理解鼬現在的心情，不得不說他現在的模樣比之前那副行屍走肉般的僞裝生動多了。佐助一邊難過他原本溫柔的哥哥到底背負着什麼才做出如此決絕的選擇，一邊扭曲地感受到快意。

他也不知道該責怪誰，但能讓當前階段的“敵人”覺得不痛快那他就挺痛快的。

這是和鳴人學的打法，在打架的時候同時進行“精神攻擊”，用得好能恍惚對方的精神制造破綻，哪怕不行也能發洩情緒穩定自己心态。

于是佐助回複道：“不然呢？難道你覺得自己值得被相信？”

“他是什麼人我自有判斷，我隻會相信自己的眼睛。”

佐助和鼬對視着，這次看見了他之前未能捕捉到的心痛。

宇智波鼬再如何故作冷漠，也無法掩飾他對親人本能地期待。

如果你有什麼苦衷的話，為什麼不能說出來讓我們一起承擔呢！

佐助在心底大喊着，卻不能真的如此詢問對方。他好不容易掌握一些當初的線索，如果被對方知曉實情，鼬說不定不僅不會和他坦白，甚至還會編織一個新的謊言來混淆視聽。

他現在還不夠強，在成長到和鼬力量相當以前，自己的能力不會得到對方的承認。就好像年幼的他被所有人蒙在鼓裡一樣，他尚不具備被平等看待的資格。

“你也一樣。”然而佐助終是忍不住補充道，“我會查出當年的事情真相，不僅聽你的一面之詞。”

聽見這句話，鼬的面龐再度變得冷硬起來，恢複最初的深不可測：“你還在天真地期待假象。”

鼬的變化讓佐助明白自己的顧慮是對的。

“可惜我早已經厭煩和你演那種兄友弟恭的戲碼。”在鼬的月讀世界中，一切都由他掌控，憑空出現的長刀擦過佐助周身，猝不及防發動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