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撓撓頭,本來曬得通紅的臉更紅了,“這也忒重了……”
秦三娘在一旁都看笑了,她戳了戳周初夏的腦袋:“小時候就得讓你多幹活,免得這時丢臉。”
“你說你現在推不動,到時隻有你跟樂哥兒出攤怎麼辦?你要是敢讓樂哥兒推全程,你就等着挨揍。”說着,秦三娘又戳一下。
周初夏偏頭躲掉了最後一下:“娘啊,别戳了别戳了,我再來一次,就不信不行!”
說完他咬牙,用全力一擡,還是讓他擡起來了。
隻是推的時候不太穩當,總歸是向前走了。
周小樂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的,就怕翻車,連忙在旁邊扶着車。
沒有牛拉車,光靠他們兩個力氣不大的小哥兒來推,這一路得花費不少時間。
早晨那一趟是周貴推的,因為趕時間,也沒有換人。
周貴一路從村子裡推到了鎮上,他是漢子,力氣大,也習慣推闆車,一路推得很順暢,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鎮上。
現在回村不趕時間,周小樂想适應推車,就打算回去這一路自己跟周初夏換着推。
結果他倆吭哧半天,回村的路才走了五分之一,按照這個腳程,光是推車這一路就得一個時辰。
可買牛談何容易?周小樂長歎一聲。
一隻小牛犢至少八兩,成年的牛,至少十二兩,而他們姐弟一年的開支,估計都沒有一兩。
以前銅闆靠周晴晴精神好的時候刺繡掙,原主完全沒有過銀錢的進帳,他平時就是忙着下地幹活,或者到大伯家幹活,家裡的米隻靠原主一個人種。
雖然收成的時候會被大伯家扣下大部分,不過剩下的也夠周小樂姐弟平時的吃飯,菜是山上的野菜,肉是過年咬着牙買,衣服縫縫補補内外翻着穿。
一年下來,壓根花不到一兩。
愁啊愁,白了少年頭。
花了一個多時辰,終于回到了周小樂家的院子。
此時剛好是家家戶戶做晚飯的時候,周貴夫婦與周初夏也沒有多留,幫着卸下闆車的東西,就拎着自家的東西回去了。
周晴晴聽到聲響,從房間出來,看着精神不算很好。
她出來正好看到周小樂與周大夫在院子整理做腸粉的工具,連忙上去幫忙。
周小樂避開周晴晴的手說:“阿姐不用忙,這些我來就成。今晚周大夫在咱家吃,我一會兒做腸粉,今晚咱就吃腸粉。”說完周小樂拎着木箱回廚房。
“太好了,小樂好了之後還沒跟周大夫道謝,周大夫一會一定要多吃幾份才是。”
周晴晴跟周大夫相熟,常年體弱,也常得周大夫的藥醫治。
若不是周大夫這麼多年幫忙照看,她估計這時都下不來床,哪裡還有精神刺繡?
“老頭子就不客氣了。”周大夫笑呵呵地說,他看周晴晴精神不是很好,正好可以給她把把脈。
之前一樣,沒有明顯的好轉,也隻能養着。
他皺着眉頭,心裡歎氣,隻希望他那個傻兒子快點回來,不然他也不敢保證周晴晴還能活多久。
目前看來還得寫封信過去。
周晴晴看周大夫的神情就知道還是老樣子,她也不失望,隻要能活一天就好好活一天。
她長得溫婉,笑起來溫暖,不想周大夫為她的病過于擔憂。
她寬慰道:“隻要能保持現在就很好了,能看到小樂有清明的一天,心願實現,已經很滿足了,周大夫不用擔憂。”
“晴姐兒說得不錯,你呀,保持現在的心态,好好養着,将來定會有好起來的那一天。”
周晴晴知道周大夫這是在安慰她,她笑着點點頭,心裡卻是沒有抱希望。
她活了十九年,也病了十九年,小時候多是在床上躺着,後來得周大夫醫治,慢慢也能起來走動,後來還可以幹活兒。
父母雙親走後,還可以跟周小樂相依為命撐起一個家。
現如今周小樂還神智清醒,她已經很感激了,如果能看到周小樂能找個人安定下來,即使離去,她也是沒有遺憾了。
正說着,瞧見周小樂從廚房出來,兩人默契地不再繼續剛剛的話題。
周大夫轉眼看向那盤油亮的腸粉,這吃食,還真有些獨特。
“周大夫,阿姐,腸粉好了,快試試。”
周大夫好奇地打量腸粉,聞着香味,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眼睛一亮,“這腸粉的口感入口軟糯,還伴随着蛋香味,還有這常吃的野菜這樣做,竟然比平時還要好吃許多,确實不錯。”
“周大夫喜歡吃的話,就一定要多吃一些,可不能跟我們客氣呀。”
周大夫看着好了的周小樂一臉欣慰,他笑眯眯地說:“哎,那老頭子就不要臉一回,再來兩份?”
“好好。”周小樂說完高興地去廚房再做兩份腸粉。
周大夫一個人住了好多年,難得有人一起吃飯,心裡高興,這頓晚飯吃得很滿足,聊着天,臉上的笑意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