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晚飯,周大夫看着天色不早了,也沒有久留,周小樂正好要去找周初夏算今天的帳,與周大夫同路,就一塊兒出來了。
路上一改剛剛的歡聲笑語,顯得有些安靜。
“樂哥兒有什麼想問的?”
周小樂還在猶豫要不要問,見周大夫直言,不再猶豫:“周大夫,我阿姐的病……是不是沒有治愈的可能了?”
周小樂不知道周晴晴患的什麼病,他猜想過是不是先天心髒病,但他不是醫生,這也是瞎猜的。
剛剛他在廚房聽到的對話猜測,周晴晴可能沒辦法痊愈,甚至有可能活不久。
周小樂心裡有點難受,又有點果然如此,同他親近的人似乎都短命。
“也不是沒有可能,你阿姐先天不足,這種病是娘胎就帶出來的,我從前聽聞塞外有人治愈過,但那也是傳言,是真是假,老頭子也沒辦法證實。”
“如果,阿姐隻能這樣養着,還有,還有……”
周小樂抿抿嘴,他有點不想問,甯願不知道,也不要數着時間過日子。
那樣好像在倒計時,每一天每一天都被安排好的難過戳心。
“心中平穩,不宜憂心,過好當下最重要。”周大夫說。
周小樂反複想着這句話,模淩兩可的話,他不想問這句話的意思,也不敢問。
想得深了,整個人都在走神。
周初夏看着周小樂明顯心不在焉的樣子,皺着眉頭問道:“樂哥兒,你怎麼了?帳不對?”
“嗯?嗯?什麼帳?”
“你問我什麼帳?你看看你手裡的帳本,看看是什麼帳?”
周小樂看周初夏撅着嘴,不滿地看着他,但是周初夏皺起的眉頭暴露了他心裡的擔憂。
周小樂回了神,他伸手戳戳周初夏的臉,笑說:“我看是你要跟我算賬的帳。”
周初夏一把拍掉周小樂的手,怎麼跟他娘一樣愛戳他。
這臉要是戳壞了,以後怎麼見人,“你還瞎說呢,看來沒有什麼大事。”
“沒大事。”周小樂語氣随意,他拿起帳本點了點,說:“這帳我已經算好了,早上咱們第一天開攤,賺了不少,蛋腸賣了八十份,六文一份,是四百八十文,素腸五十份,兩百文,總共是六百八十文……”
話音未落,周初夏一下子站起來,滿臉震驚,他深吸一口氣,不确定地問:“樂哥兒,你你,你說總共多少文……?”
周小樂被他吓一跳,壓着桌子,怕被他一下起猛了掀翻了,挑着眉,笑了:“你猜。”
“我,我猜?”
“其實啊……咱們沒掙錢,還虧了六百八十文,這年頭掙錢不容易,這麼大一筆欠款,也不知什麼時候能還上了……”
周小樂說完,還煞有其事地長長歎口氣,彷佛馬上就要賣身還錢去了。
周初夏從他那誇張的神态反應過來了,頓時覺得樂哥兒還是從前癡癡傻傻的時候好,至少不會拿話騙他。
周初夏頓時想敲他腦袋的心都有了。
周小樂一樂,怕挨揍,連忙正色道:“夏哥兒這回可要好好聽了,可不能一驚一乍的,以後咱們是要賺大錢發家緻富的人,怎麼能這麼沉不住氣呢。”
周小樂還倒打一耙,可周初夏單純,聽他這樣說,馬上嚴肅起來,認真坐好聽講。
“……”周小樂心想自己真欠揍:“咱們今天總共收了六百八十文,不過還得除去成本,野菜是咱們自己摘的,柴火自己撿的,這不用花錢,米漿也是自家的糧食,這個目前先不算。”
“木箱也是蹭貴叔的手藝做的,雞蛋早上三娘嬸嬸去鄰居家買的,花了六十文。”
“鎮上買水蒸花了十文,擺攤交的攤位費花了八文,總共是七十八文,除去成本,咱們還剩六百零兩文,這是淨賺的錢數。”
周小樂剛說完,隻聽“咚”一聲,桌子還是翻了。
“……”
小年輕剛賺錢不夠淡定,能理解能理解。
六百零兩文,一人三百零一文。
不過考慮到每天擺攤必須要花的成本錢,周小樂抽了一人五十文出來作為攤子的運轉資金,用完了再抽,賬目每七日算一次。
除開每日都抽出去的成本錢,剩下的二人平分。
不過今天第一天,比較特殊,周小樂把成本錢取出來後直接平分了。
第一天嘛,拿着錢高興高興。
周初夏沒有異議,他不懂算賬,周小樂說啥聽啥。
多年的友誼,無比信任。
最終周初夏得了二百五十六文,而周小樂買種子花掉十九文,最終得了二百三十七文。
第一桶金,完成。
*
隔日公雞還沒打鳴,周小樂就起來了。
等他把米漿磨好,天色朦朦亮,公雞也履行職責叫得響亮,把準備好的糠食喂給後院的兩隻雞,背上背簍就在路邊等周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