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利亞忍不住吐槽：“知道你很不想要侄子了，但無論如何，特蕾莎作為女性是不能讓另一位女性懷孕這種常識倒也不需要你的提醒。”

*

四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先在海蒂家裡翻找線索，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能讓一位杯相長生者愛得甯願抱着觸犯天孽的風險也不願意打胎。

為了節約時間，以利亞分出了幾個光團交給另外三個人，使得他們可以分頭行動。

以利亞本人因為能自發光、能見範圍比所有人都廣而分到了比較重要的卧室。他施施然上樓，開始翻箱倒櫃。

首先被他“臨幸”的是床頭的一張書桌。

桌面上幹幹淨淨，隻有角落裡裝飾用的石膏像和攤開的一本普通的愛情小說，以利亞随手翻了幾頁，發現和無形之術并無關聯；于是他開始搗鼓書桌的抽屜。

抽屜左邊帶鎖，右邊沒有；于是他優先順手抄起了石膏像，狠狠地從抽屜側邊砸下，木質抽屜被砸了個稀巴爛後，他伸手把碎掉的木塊摳了下來，這一扇緊緊鎖住的抽屜内部便一覽無遺。

裡面是幾封信件，都套着很精緻的信封，印着自制的火漆，但是卻都沒有郵票和收寄雙方，應該不是用常規手段進行交互的信件。

現代科技如此發達的今天還用手寫信，以利亞隻能猜測這是小情侶之間的某種情調。

把它們一一拆開，以利亞卻發現裡面沒有他設想中的纏綿的你侬我侬抑或堅定的山盟海誓，而是在點點滴滴的日常中和上了膩人的楓糖漿。

雖然都是印刷而非手寫，卻能令人感知到濃郁的愛意。

「……我猜想也許你會喜歡這種鋼筆，就把它買了下來，可惜最近沒能與你見面……」

「……我告訴他，這寶石半分不及我愛人的眼眸熱烈……」

「……你最近總不願來，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我每天都帶着我們交換的信物……看見它，我就會想起你的眼睛，你呢，你會想起我嗎？」

「……我已經四個月沒有見到你了……我真的很想念你……」

突然不見面，是海蒂不希望對方知道自己懷孕了嗎？以利亞這樣想着，拿起了下一封信，這封信卻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我并不知道該如何做到同時保下兩個長生者和他們的孩子，你最好還是放棄這個孩子，這對所有人都好。」

以利亞：……啊這。

口吻都變了啊喂！

剩下的幾封信件仿佛是熱戀中的情侶被意外的孩子一棒打回了理智，他們開始直面現實。

「……不，這麼做已經來不及了，這是懷孕前做的準備……」

「……已經沒有辦法規避天罰了，如果你一定要把他生下來，隻會自食惡果……」

……什麼PUA大師級渣男啊！

觸犯天孽的又不止海蒂一人，懲罰對長生者都會生效，對方肯定也是知道這一點才一定要求海蒂堕胎吧！

這個孩子是非留不可嗎？！孕激素哪怕對杯之長生者也有這麼大的影響嗎——？

還是說，其實從懷孕的那一刻起，天罰就已經開始了？

最後的一封信件卻沒有信封與火漆，而是光秃秃一張折疊起來的信紙。展開來看，以利亞發現這一張與前面幾張不同，是手寫而非印刷，看語氣應當是海蒂寫下、沒來得及發出的最後一封信。

「求求您，維克爾先生，您的輝光會照亮一切黑暗，求求您到這裡來看看我，我願意為此付出一切代價，我不能失去我的孩子——」

筆迹戛然而止。

渣男叫維克爾嗎……不對，叫渣男過來幹嘛，父體難道有保胎的作用嗎？不會都到這個地步了海蒂還對渣男念念不忘吧？

不過……「您的輝光會照亮一切黑暗」，這個句式隻能用來形容燈相長生者吧？

可惡，渣男居然是燈相，真丢他們燈家的臉面。

*

有了大發現，以利亞也沒急着下樓去，而是繼續翻找另一個抽屜，翻完這個，也沒放過床頭櫃、衣櫃甚至床褥，雖然線索沒翻到，倒是真讓他扒拉出一隻刃相器具。

「剝皮器」

【它可以剝開任何表皮。】

性相隻有兩階，但反正是白撿，蚊子再小也是肉，撿到就是賺到！

不過……

他把那本夾着「剝皮器」的婦科醫書放回原位。

這是不是說明，其實海蒂也考慮過放棄那個孩子？

他搖搖頭，不再思考這個問題——他已經聽見自己的同伴們回到前廳的聲音了。

*

“……就是這樣。”

以利亞言簡意赅地講述完自己的發現，總結道：“所以，我們其實不需要擔心海蒂的男友會對我們造成威脅，那個渣男應該不會管海蒂的死活。”

“……不，我覺得我們恐怕要更在意這個……你所說的渣男一些。”

一直沉默的格蘭恩卻有些欲言又止；他的臉色陰沉而難看。

“我正要說我的發現；我在書房中找到了唯一一本與漫宿相關的書籍，上面寫滿了海蒂的批注。”

他将那本書放在了茶幾上，書封朝上：《舊日與新王》。

他說：“如果你能肯定對方真的叫維克爾，那麼，這次的天孽麻煩就大了——”

“因為祂很可能是一位具名者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