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的車流量明顯因為雨天變得擁堵起來,李望知開着車在左側道行駛,接下藍牙耳機裡的電話:“你在哪個位置。”
那邊被淋濕的聲音傳來:“城西中路。”
挂掉電話,車在前方路口掉頭。
紅綠燈。
李望知一手搭着方向盤,回想與魏許見面的場景,她的狀态看樣子似乎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一路開到城西中路,李望知在車窗外看見了這位“皮球”。
下雨天,車子容易發生摩擦,路上出了一點事故。
陳濟大概率是雨天怨種,但凡車在雨天開,十有八九會抛錨,運氣好的時候一個月隻遇上一回。
這一次,直接變成了輕微碰撞。
接到這位‘雨錨神’,他的車正在被大型車拖走,另外一位女車主的車還停在路旁。
陳濟車裡隻有一把傘,還是他酷愛的英式長柄傘,此刻正在那位女車主的手中,兩個人一起撐傘,見到李望知來,善意的目光轉向了他。
李望知看穿他的意圖:“想都不要想。”
那位女車主微微一笑,表示沒關系,讓他先走,妥善處理好賠償事故後,陳濟一屁股坐在後座,開始不滿:“女同志順路送一下,也無傷大雅。”
李望知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陳濟自覺停止牢騷。
他向來如此,不太近人情。
“秦關訂的地方在哪兒?”
“就之前常去的那個地方。”
車子越往前處開,車流量越少,李望知抄了條近路去預定的雲水廂,等到了吃飯的門口,陳濟一頭的濕頭也被暖氣吹得差不多幹了。
熟練的踩離合熄火,愣是一個眼神也沒給陳濟:“聊完了下車。”
拉開車門,車門“啪”關上的同時,雨也無情的砸在了他的臉頭上,正好,降降火。
陳濟跟人工智能客服聊了一路的汽車維修,結果硬生生一個字沒回答到點上,火氣不打一出來。
李望知撐了把傘走在前面,陳濟在後面就喊他:“老李,給我也來把傘。”
雨勢變大,隔着傘,李望知站在餐館門口,似笑非笑的開口:“你正好與你的愛車同甘共苦。”
說完,收了傘遞給門口的服務員,拍落淋在身上的雨水。
雲水廂素來是李望知來杭城一貫愛去的餐館,餐館雅緻,通常隻在晚上營業。聽說他今天出差回來,陳濟一早預定,意在為李望知接風洗塵,卻沒想到變成了接他淋雨吹風。
一進門,屋内就已經坐着人,李望知草草一瞥,拍了拍他的肩,林政樹回頭,打趣他:“你在北市的項目忙完了?”
李望知尋了個地方坐,倒了杯茶潤喉,告訴他:“還要再收尾。”
陳濟頂着頭問他:“那你着急回來做什麼?”
“有别的事。”
他這次來杭城是為了投資項目的收尾工作。隻是沒想到,先被秦關找上了門,讓他不得不去一趟美術館。
條件是,免費的勞動苦力。
林政樹剛剛倒上茶,陳濟去完洗手間又進來了,他的頭發又淋濕了一些,看着取笑他,“總不會又是車抛錨吧?”
陳濟無語,甩了手機拉着椅子跟林政樹掰扯。聽了一會,林政樹明白過來,中肯的評價:“原來是差點擦出愛的火花。”
閉嘴是緩解尴尬的良機,陳濟低着頭繼續測試智能對話,隻是肚子已經嗷嗷待哺。
“什麼時候開飯?”
這一場飯局總共就四個人,怎麼坐都是寬敞,三人已經落座,遲來的那一個還在畫室裡。
人還未齊,菜遲遲不上,李望知讓服務員先上了菜,正合陳濟的意。
精緻擺桌的菜陸續送上,陳濟先動筷,嘗了幾口,又放下了,口味太淡,還沒酒有味道。
林政樹當下就嘲笑他:“怎麼,不合陳總的胃口?”
陳濟猛喝了一口酒,剛想吐槽,過來送菜的服務員敲了敲門,有點為難的開口:“李先生,外面有人想見你,不知您是否方便?”
李望知蹙眉,幹脆的回複:“不見。”
隻是話還未落,虛掩着的門就被人推入,露出一個面生的面孔,陳濟驚了一把,服務員站在他身後,有點手足無措的阻止他:“先生,這邊不能進。”
那個人面色潮紅,看起來是喝了不少酒,但意識很清醒,推開在一旁的服務員。
他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進門就喊李望知的名字:“李先生我今天碰巧聽樓上的人說你在下面,就想着要敬你一杯。”
說完就一飲而盡,被叫到名字的人掃過那張臉,眼底沒有絲毫觸動,語氣接近冷淡:“我不喝酒。”
這并未掃了他的興,反而繼續侃侃而論:“我感謝你對我們項目的大力支持。”
他又繼續往酒杯裡倒酒,一飲而盡,等到三杯飲盡,他才離開。
李望知擦了擦手,叫來站在門口的服務員,問在樓上的客人是誰,了解過後,才知道是畫廊協會的理事會成員在上面聚餐。
這就不奇怪了。
林政樹停了筷子,問他:“什麼情況?”
李望知言簡意赅:“贊助過的畫廊協會。”
提到這裡,飯桌上的兩人都明白過來,陳濟虛驚一場,拍着胸脯,喝了半口酒壓壓驚:“我一開始還以為他發酒瘋來鬧事。”
片刻,門又被推開,陳濟以為故技重施,瞪着眼看向門口,火氣已到喉嚨。
“誰來鬧事?”
隻聽聲音,林政樹就知道是秦關,剛想催曹操,曹操就到。
包廂内開着暖氣,秦關進門就脫了外套,卷起半截袖子,開始熨燙茶具,李望知特意給秦關留了個位置,招呼着他坐。
陳濟瞅見真是他,火散了一大半,繪聲繪色告訴秦關他錯過了一場感恩大戲。
林政樹見他黑眼圈都快到底了,可憐他:“你一頭悶在畫室什麼時候是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