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十點,李望知才把魏許送回家。
下車前見她還有點戀戀不舍,剛剛送她上完樓,他倚着門細細的打量她,确認沒有再哭的樣子才徹底放心下來。
魏許站在大門口遲遲不進,李望知擡了擡手,有些無措:“你這是在等我進去?”
站在旁邊的人明顯表情一愣,無意識發問:“那你要進來嗎?”
李望知有點無奈,站在門口讓她開門,随後又把包遞給了她:“拿好。”
手指輕輕蹭了蹭她的臉,擠出一個笑,讓她回去休息。
“明天我來接你。”
“去哪兒?”
“秘密。”
魏許卻被他所說的秘密牽引,後半夜睡得并不踏實,直到将近淩晨的時候才有了些睡意。
在學校工作的時間相對自由,陳教授今天有幾堂課要上,魏許請了假休息,刷着手機看到了新聞。
陸曾之要舉辦拍賣會的消息在圈内傳得很快,有有不少之前同行業的畫家聽到了風聲,紛紛在自媒體平台潛水。
不知道是誰流露出的消息,說這次拍賣會上有重量級藝術家出場,魏許看到後面越發覺得他在籌謀一場更大的金錢狂歡。
程姚雖然遠在杭城,但沖浪的速度也不慢,特意打電話來問魏許情況:“你去不去參加?”
“我還不确定。”
“你别去,我怕你..?”
打斷她電話裡的聲音,魏許有些自嘲:“怕我全部記起來嗎?”
“我隻是想要拿回我的東西。”
記憶現在能串成一條線,但總有一些場景回憶始終很模糊,她還遺忘了些什麼,私底下問過金醫生做MECT的療程和時間,所有人都叫她慢慢來。
但看到那幅畫時,燃燒的火焰像是鮮血一般源源不斷鋪面而來,順着視網膜的神經往心髒爬,手腕開始抽動,有過一瞬間被記憶擊穿的傷口感覺在蘇醒。
又痛又清醒。
她甚至有一股錯覺,那股血液在自己的血管裡生根。
隔着電話,程姚不知道她的記憶到底恢複到了哪一步,她一向想做的事情不達目的決不罷休,有點妥協般退讓:“照顧好自己,許許。”
程姚始終不太放心,又多問了幾句,直到魏許再三表達沒事之後,才挂了電話。
起身一看時間,已過中午,拿起床頭櫃的藥下咽,魏許走向了洗浴間。
她跟李望知約的時間是晚上。
晚上到飯點的時候李望知照常來接她吃飯,這段時間跟他一起吃下來,發現他對吃的東西其實極為講究。準确來說,是有點挑,魏許很難想象,那天李望知會接受她的提議來吃燒烤。
大部分還是他消滅的。
李望知在小區樓下接到魏許,她穿着白t長褲出現,小步朝自己走過來。
留意到李望知的眼神一直盯着她,像是在辨認她的眼部,等她走近了,才迎上去,一如往常問她,“有什麼想吃的嗎?”
認真想了一些常吃的菜,都有些興緻缺缺,看來她的選擇恐懼症又犯了,捏了捏她的手,拉着她進後座。
“走吧,今天帶你吃點不一樣的。”
車開往的方向都不是通常去吃餐館的主幹道,魏許坐在後面狐疑:“去吃什麼?”
“到了你就知道了。”
等真的到了,魏許才反應過來,他帶自己來的,應該是他的家。
李望知牽着她進門,魏許有些局促不安,步子邁得很慢,他注意到了她的情緒,開解:“就我一個人住。”
瞬時,心裡稍微松了一口氣。
他居住的裝修風格都是極簡式的灰調,層次分明,整體以簡潔大氣為主,李望知彎腰遞給了她一雙女士拖鞋。
“前幾天剛買的。”
魏許脫了鞋,穿好後跟着他一起走向客廳,才發現裡面别有洞天,整體是開放式的空間,還帶有小院,感覺沉穩但不沉悶。
“你随便找地方坐。”
他去廚房給她倒了杯水放在茶幾上,随後進了卧室,出來的時候換上了休閑的衣服,魏許看着他一身黑襯衫,應該是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李望知走近問她:“中式還是西式?”
“中式。”
二選一好選很多。怕她無聊,給她指了一排電影DVD放的位置,“我去做飯,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電影。”
魏許神色一動,有點意外。
“不太相信?”
魏許點了點頭,爾後,又附上一句,“我以為你會叫外賣。”
聽過去,還是有些不确信。李望知掐了掐她的後脖,轉身進了廚房,魏許的臉感覺有點發燙,去沙發專心挑起電影。
流理台的蔬菜是托剛剛新鮮買過來的,李望知清洗處理好食材後,走出去望了一眼魏許,她安靜的坐在沙發上,片頭已過,畫面正在出來。
她挑了一部小王子,1974年版。
廚房間偶爾能聽到電影聲,李望知開火煮食材,又新開一個鍋,準備熬湯。魏許的電影看得入神,廚房間裡的香味開始四溢,電影看到一半,李望知提醒她,“可以開飯了。”
聲音傳到她耳朵裡,微微側身轉過頭,看見他從廚房間端着菜出來,匆忙按下暫停鍵,想過去一起幫忙。
“碗筷在哪裡拿?”她走到李望知身邊,拉了拉他的袖子。
“洗碗機下面第一個抽屜。”
看見他手上拿着一碗湯,沒有多餘的手給她指,魏許走到了他說的位置,拉開抽屜有股冷氣冒出,發現是隐藏式的冰箱,裡面放了甜品。
李望知放碗湯回來的功夫就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拿齊了,輕扣了扣流理台,解釋:“飯後甜點,自取。”
“這個也是你自己做的?”甜點都很精緻,各種口味的都有。
“有待開發。”
魏許彎唇,洗了手之後走到餐桌。李望知幫她拉開椅子,點了香薰,有燭火在眼前晃動,輕輕一嗅,魏許就聞到了之前相同的味道,松香味入鼻,整個人放松不少。
“嘗嘗。”
菜式有魏許喜歡的排骨湯,炖的很爛,入口即酥,魏許習慣吃飯前先喝湯,舀着喝了一碗,覺得好喝,又舀了一碗。李望知坐在對面看她。
“你怎麼會突然想做飯?”
“為了讓你心情好一點?”
魏許一臉疑惑,很快,她的心裡有了預測,李望知有些歉意的說:“昨天我看見你包裡的邀請函了。”
幫她整理包的時候看見了那份邀請函的扉頁。
給她夾了筷菜,不準備就繼續這個話題聊下去,魏許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确定的問他:“你也去嗎?”
“我沒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