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焓默是被宮溯甯叫醒的。
他似乎沉溺在不知名的悲傷情緒中走不出來,隻聽着宮溯甯在旁邊略顯焦急地叫着他的名字,像是在喊魂。
他呆呆地看着天花闆,眨了幾下眼睛,浮在上面的水膜彙成淚滴,從眼角緩緩流下。
“阿焓?做噩夢了嗎?”
宮溯甯猶豫地拍拍他的臉,沾了滿手的水痕。
“我好像......是做了一個夢。”付焓默張了張嘴,原本的千言萬語卡在喉嚨裡,最終随着夢境和記憶一同消失,“但我忘記是什麼夢了。”
他眉眼間依舊透着悲哀,自己卻渾然不覺:“我好像死了,隻是死得有些撕心裂肺吧。”
宮溯甯的呼吸都頓了頓。黑暗中,他的手朝付焓默的方向伸了伸,像是想抓住那人的手,最後又克制地收回了。
他急促地呼吸幾下,随後用盡可能平靜的語調低聲說:“應該是最近遇到的事太多,思慮過重。别想太多,那個夢......就忘了它吧。”
“已經忘了,就是心髒有點難受。”
付焓默在床上滾來滾去,試圖做回自己:“你說得對,多半是侵蝕泡去多了才會做自己死了的夢,哈哈。”
重新安靜下來後,兩人卻都遲遲未能入睡。
付焓默總覺得自己似乎不是因為死了才那麼悲傷,但夢裡的情緒說不清。他依稀記得在夢裡,他似乎有個愛人。想到這裡,他的心突然又被莫名其妙的強烈悲傷攥緊,但礙于有人還在旁邊,他隻能把臉深深埋進枕頭。
真是古怪,做這種夢,難道是白天的自我剖析讓自己春心萌動了嗎?
剖析的對象就在身後躺着,聽呼吸似乎已經重新睡熟了。付焓默逐漸放松了僵直的身體,開始想東想西,最終在一片混亂的思緒中重新入眠。
待他再次醒來已是新的一周。充當鬧鈴的鳥在架子上優雅地站着,履行它作為浮葉特産雞的職責。
付焓默習慣性看看自己終端上的餘額,被未來可能的發展吓醒。
“不工作就會沒錢,沒錢就會死。”
他猛地從床上坐起,發現身旁的人已經不知何時起了床,床單上甚至沒有餘溫。
付焓默胡亂揉了揉頭發,翻身下床洗漱。他從房間走出來,把頭發随意紮起來,并不意外地看見宮溯甯盤腿坐在客廳沙發上,身前抱着一個靠枕。
“你醒好早,昨晚是不是影響你睡覺了?”付焓默抱歉地說。
宮溯甯搖搖頭:“沒有,不是你的問題。”
付焓默早就發現宮溯甯不僅不怎麼愛吃東西,睡眠時間也很少。他總是比他睡得晚,起得早,平日裡還比他更有精神。
“我......”宮溯甯欲言又止。
付焓默拿起桌上蒸好的包子,啃了一口,疑惑地望着他。
“我下周就要回浮葉了,你知道的,聯合競技賽。”
“你會上場嗎?”付焓默興奮地說,“我可以去給你加油。”
“不會,我是維持秩序的安保人員。”宮溯甯自動忽略自己總隊長的身份,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壓到最低,“我其實是想在我回浮葉前,邀請你去一趟......濱城據說很好玩的一個地方。”
宮溯甯把兩張遊樂園門票推到桌上,急切地解釋道:“是濱城分部的人臨時要出外勤,就把票免費送了......如果你不想去,我就轉送給......”
票的另一邊被付焓默的手指壓住。
“謝謝你,我非常願意。”
宮溯甯仿佛松了一口氣,連呼吸都變得從容:“那太好了,我也沒去過這種地方。之前......總是找不到合适的同伴。”
付焓默彎了彎眼睛。遊樂園,他也沒去過,正如他也不曾對其他人動過心。将兩個第一次都奉獻給眼前人,他認為這是非常完美的約會。
“你倆在這裡幹什麼?”
衛晟微眯着眼睛,打着哈欠從房間裡走出來,看見兩人在沙發深情對視,心想這進度不會真的這麼快吧?
“你還擱我們這兒賴着幹嘛?什麼時候回去?”
“下周。”
“那麼快?”衛晟想了想,突然意識到這周才開始,咬咬牙,“你這語言陷阱......你也是該趕緊回去了,那邊還等着你去調度工作呢。”
“我隻是個打雜的,有我沒我都無所謂。”
衛晟瞪大了眼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