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離去，不一會兒，門外閃出另一道身影。

“統帥，聽您的意思，您已經選定那位了嗎？”

雒雲鸢理了理袖口，正色道：“淩淵在逼迫天下人做這場賭局，我賭了賠率更高的一個，僅此而已。”

白歆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我......”

“你留在這裡，守好錨點。我們倆在那邊一旦出了問題，立刻接管極晝軍。”

白歆“啪”一下敬了個禮：“是！保證完成命令！”

“這是誰教的？”雒雲鸢眨了眨眼，“好吧，至少他把軍風軍紀打理得比較好，也算是個優點。”

*

“這之後一周的實驗我已經安排好了，下周......如果還有可能的話，組會彙報一下整體進度。”淩焓聲淡淡地望着桌對面的人，“還有什麼别的事嗎，硺黎？”

“沒有了。祝您順利，未來的祭司大人。”硺黎收拾好資料，微笑道。

“謝謝，不過目前看來，我在議會中的支持率并不高。”

“您對人類發展的貢獻有目共睹，即使無法擔任大祭司，淩長官也不會放棄您。”

“借你吉言。”淩焓聲歎了口氣，“明天就知道結果了。如果我被處理掉......”

硺黎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那就靠你去解決技術壁壘了。”淩焓聲站起身，壞笑着拍了拍硺黎的肩，“放心，我不會為我死去後的世界貢獻一點腦容量。”

硺黎輕笑：“我還以為您要給我交代一些有關如何解決基因鍊混亂問題的遺言呢。”

“那怎麼可能，我還要靠這些大餅釣一釣議會的人。”

“所以說您真的知道？”

“你猜？”淩焓聲眨眨眼，“快回家去吧，明天上午我或許就不是你的上級了。”

“那我更要趁此機會多看您幾眼。”

“如果你很閑的話，我給你的任務可能布置太少了。”

“沒有的事，我這就走！”

硺黎趕緊走出門，猶豫了一下，轉過身對淩焓聲說：“組長，如果可能的話，您最好叫一個人來陪您過夜。現在情況不太明朗，您在實驗樓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

淩焓聲揮了揮手，房間終于重回安甯。他從抽屜裡撈出毛絨鴨子，正準備揉一揉，就聽見窗外傳來熟悉的敲打聲。

“你來了。”

他走過去，給宮溯甯開了窗。宮溯甯抖了抖身上的水汽，眨眼間化作人形癱軟在淩焓聲房間的懶人沙發上。

“剛剛那人是誰？”

“新來的研究員，專跟我的項目，應該是淩淵派來打聽進展的，不過能力還不錯。”淩焓聲盤腿坐在地毯上，仰頭看着宮溯甯，“你今晚還回去嗎？”

“不回，我陪你。”

“雒統帥怎麼肯放你出來？”淩焓聲有些驚奇。

宮溯甯伸了個懶腰，頹靡地說：“因為極晝軍選擇了你，我們至少得保證你安全站在慶典舞台上。”

淩焓聲嘟囔着：“她怎麼會選我......”

“極晝軍通常幫親不幫理。”宮溯甯聳了聳肩，“我跟你關系還行，要是你能上台，對極晝軍的政策可能會更寬松一些，她願意賭。”

“哈。”淩焓聲幹笑一聲，“你有沒有跟她說過我現在的情況？”

“說過，她說她有準備。”宮溯甯俯下身，手指輕輕碰了碰淩焓聲的頭頂，“所以你不必擔心，我們站在你身後。”

“謝謝。”淩焓聲輕聲說，“我會努力的。”

*

第二天一早，宮溯甯把淩焓聲送上去往主會場的車，一路跟到會場門口，見淩焓聲跟他遠遠打了個招呼才安心從正門入場。

儀式開始前兩個小時，兩個實驗體坐在會議室，聽着引導員做最後的安排。

“議會當衆投票決出勝者，再由庭主大人進行結果宣布。在此期間，你們都在演講台背後的房間等待指示，那裡有屏幕可以看見會場内部直播。”引導員合上冊子，沖兩人微笑道，“二位随我來更衣室吧，我們需要為二位畫個淡妝，換一套更加正式的禮服。”

兩人莫名對視一眼。淩焓聲看不懂對方此刻的神色，但他猶豫一下，還是選擇了伸手。

“你看起來很緊張。”

S0719笑了笑，握住那隻手。淩焓聲感覺到對方滿手的汗，順勢一拉，幫他站起來。

“是，畢竟我不像你，我沒有後路可走了。”S0719說着，跟淩焓聲一同出了會議室，“聽說你拉到了極晝軍的票？恭喜啊。”

淩焓聲眨眨眼：“一票而已，至少讓我輸的不是那麼難看吧。”

“我沒你那麼好的心态。我已經把我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聽天由命吧。”

S0719從後面輕輕摟住淩焓聲，把臉眷戀地埋在他的肩窩上，低聲歎了口氣：“如果不是這件事，我們本應該成為最親密的人。”

淩焓聲莫名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對方究竟想幹什麼。

“淩焓聲......淩焓聲......那個人給你起的名字真不錯。”

“謝......謝謝？”

S0719伏在淩焓聲耳邊，整個人挂在他身上，像是試圖和他融為一體：“你看，你幾乎什麼都有了，名字、朋友、事業，而我什麼都沒有......有時候我在想，我是不是走錯了路。”

“倒也沒有吧。”淩焓聲眼皮不安地跳了跳，“我們都是被推着行走的人，要錯也是淩淵的錯。”

“你也是這麼想的。”S0719釋然般笑笑，“那我就沒有錯，但我還是覺得很抱歉。”

兩人已經走到了更衣室門前，淩焓聲警惕地停住了腳步。剛剛帶路的人已經離開，這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你想做什麼？”

“沒有，我隻是抒發一下自己的情感。”

門推開的一瞬間，淩焓聲試圖躲閃，卻因背後的重壓産生了0.1秒的猶豫。下一刻，不知從何處射出的安撫劑穿透了他的脖頸。随着紅色液體強制性推入血管，淩焓聲第一次因過量的安撫劑徹底喪失行動能力。

S0719居高臨下地看着地上掙紮翻滾的S0711，口中溢出一聲歎息，臉上卻帶着扭曲的笑。

“我們都隻是想活着。你不會怪我的，對吧？”

早已安排好的人把淩焓聲拖走。S0719擦了擦手指，轉身朝真正的更衣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