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皮了。”男人輕輕勾着他的下巴，仔細觀察着那些痕迹，“啧啧啧，真可憐......拿藥過來。”

“不......嘶......不用了，謝謝你。”淩默艱難地睜開眼，眼前一片模糊，“唔......請問你是......？”

“話都說不清還嘴硬嗎？”男人輕笑着，“還是上點藥吧，不然您都看不清我的臉。”

冰涼的藥膏被溫熱的指尖融化，均勻地塗抹在傷口上。淩默漸漸恢複了理智，也恢複了不多的視力，這足以讓他看清這位熱心民衆的臉。

“！嘶......”

“您在動什麼？”熱心群衆使了點力氣，險些把淩默的臉掐紅，“怎麼，你認識我？”

認識，非常認識。淩默瞪着眼睛看着硺黎，腦子裡緊急思考着對策。

如果他現在起身把對方的脖子扭斷，可不可以同步到現實？

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為什麼自己一摔就被摔到這裡？

亂七八糟的想法過後，淩默感覺到自己下巴上的力道被放開。男人優雅地擦了擦手，居高臨下地看着跪坐在雪地裡的人。

“我會為您保守這個秘密。”硺黎微笑着說，“啊......您認識我嗎？”

他在很直接地試探。淩默快速過了一遍時間線，最終謹慎地說：“抱歉，我不認識你。”

硺黎俯下身，用隻有淩默能聽清的聲音問：“S0711？”

面對淩默驟然放大的瞳孔，硺黎滿意地笑笑：“放心，您很快就認識我了。到時候希望您看在今天的份上，多通融通融。”

“什麼意思？”淩默強行按捺住把這人扭斷脖子的欲望，眼睛死死盯着他。

“字面意思。”硺黎眨眨眼，“時候不早了，您還是快些回去吧，我先走了。”

他轉身坐上車，朝着淩默揮揮手，車便穿過融雪的街道，慢悠悠朝着内城的方向駛去。

“真是位大善人。”背後圍觀的居民感歎道。

淩默深吸一口氣，低頭看向地面。一根長長的沾血的樹枝正躺在那裡，就像一個再脆弱不過的障礙物。

雖然之前他已經有所預測，但真正證實他的推測的就是剛剛跟硺黎的那幾句對話。

他回到了2091年的皇城，這片充斥着欲望與死亡的埋骨之地。

*

硺黎坐在副駕駛，看着後視鏡越來越遠直至變成一個小點的人影，嘴角的微笑逐漸變淡。

“聽說那位經常偷溜出來。”開車的人突然說，“你今天幫了他，以後對你有好處。”

“或許吧。”硺黎喃喃道，“真巧，我頭一次來皇城就碰到他了。謝謝你把這個在他面前刷好感的機會讓給我。”

“你的任務本來就是要跟他搞好關系，摸清他的底細，讓你去是應該的。也幸虧我開得慢，他一下子從路邊竄出來......”

“等等，我覺得不對。”硺黎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手指輕輕敲着自己的嘴唇，隐約還能聞見一些藥膏的味道。

“怎麼不對？”

“他第一眼看我的眼神很明确地帶着殺意。”硺黎微皺着眉，“他是那種會對陌生人表達明顯抵觸的人嗎？我記得他的報告上沒說這一點。”

開車的人瞥了他一眼：“你見了他那麼狼狽的樣子，換成我也想殺你。”

“不一樣。”硺黎低聲說，“我直覺他認識我，而且是我們都意想不到的認識。”

“那就這樣吧，你現在也不可能回去找他，之後你也不可能主動提起這件事。”開車的人懶洋洋地說着，“糾結這些做什麼？如果幾個月後他不是大祭司，那你今天的猜測就像是在猜小白鼠為什麼一見你就咬，沒有任何意義。”

“我倒是覺得他不簡單。”硺黎重新看向窗外，“南煥，我可以跟你打個賭，幾個月後他一定是大祭司。”

南煥輕嗤一聲：“我不跟你賭，要賭你就去那幾個官方開盤的場下注。要是你真那麼笃定，幾個月後你就是大富翁。”

“你相信天命嗎？”硺黎認真地說，“我覺得天命就降臨在他身上。”

“什麼天不天命不命的，他是魅魔嗎？見一面就那麼關心。”南煥無所謂地聳聳肩，“一會兒去我家吃？”

“好啊，正好，好久沒見到小行歌了。”

話題被輕輕帶過。六月的雪逐漸停止，天空放晴，像是預示着新時代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