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身而過之時,裴钰一把拽下了她束發的紅綢帶。
“裴钰!”
滿頭黑發沒了束縛在風中狂舞着,映着她那張惱怒地臉蛋,越看越有趣。
裴钰回頭眨眨眼睛,微笑着撒手,将綢帶放逐。
華塵荠伸手都沒來得及拉住被風卷走的綢帶,氣的咬牙切齒,“裴钰!”
“從前都是你耍我,今次我來試試,果然啊,這滋味妙不可言。怪不得你以前樂此不疲地欺負我,以此為樂。”
“你是在報複我嗎?”
裴钰聳肩,“禮尚往來罷了。”
兩人一路追逐玩鬧,原本枯燥路遠的路途也變得有意思了。
……
天剛泛起魚肚白的時候,守城的官兵困得來上崗開城門,哈欠連天的,拉着城門眼睛都不稀罕睜一眼。忽然面門被一陣勁風掃過,頓時精神了不少。睜眼看看是什麼鬼東西的時候,四周竟已經沒影了。
華塵荠高舉着馬鞭,勒馬于一個簡陋的隻有兩套桌椅的面攤前,“我赢了。”
裴钰懶得和她鬧,隻當她是孩子心性,縱着她,笑着下了馬,“好,你赢了你赢了。”
老闆剛一開門就看見有人已經來了。
揉了揉惺忪睡眼,對着華塵荠笑道,“聽說将軍大捷歸來,我估摸着也是日子該來我這吃碗面了。”
老闆發現多了一個人,疑惑的睜大了眼睛,“咦?看來将軍身邊多了位同行之人呢!”
裴钰微笑颔首。
“朋友。”華塵荠看了眼裴钰。
“啊哈……朋友啊。”老闆笑眯眯的,他語調怪怪的讓人覺着他好像誤會了些什麼,“我給你們下面去。”
“坐吧。”
兩人面對面落座。
華塵荠拿了根筷子,利落的把長發挽起,裴钰輕笑。她登時橫眉立目,“再笑我就把你腰帶扯下來綁頭發。”
裴钰抿了抿嘴唇,把笑憋回去。
不多時。
“面來咯!”老闆端着兩碗飄着蔥花的清湯面上桌。
“嘗嘗吧,我每次打完仗路過烏集鎮都會吃上一碗,味道很好。”
他們倆是餓極了,低頭吃面連說話都吝啬。
再擡頭時,碗底已經連湯都不剩了。
“飽了。”華塵荠心滿意足的摸了摸肚子,“走吧。”
“不給錢嗎?”
老闆出來了,笑哈哈的道,“不要錢,請你們倆的。”
“我來這吃面從不給錢,給了他也不要還和我急。”
兩人牽着馬走在街上,小商販們也陸續出來擺攤了。
老闆欣慰的看着他們倆的背影,“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啊!這麼多年了,小丫頭也長大了,身邊好歹也有個疼人的了。”
“這是你第一次逛大月的市集吧,想吃什麼買什麼盡管拿。”華塵荠頗豪氣的道。
“那我可不客氣。”裴钰坦然接受。
裴钰邊走邊看,華塵荠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忽然,他停下了,拿起一支簪子,朝在旁邊小攤瞎看的華塵荠道,“過來。”
華塵荠牽馬走過去,“付錢嗎?”
裴钰長臂繞到她腦後,抽下筷子,又随手挽了發髻,将銀簪斜斜插進去,簪子素淨,沒有其他墜飾,獨特在它上面通體的雲紋雕刻的獨具一格。
華塵荠愣住了,呆呆地仰視着他認真的眉眼。
裴钰收手,“付錢吧。”
“哦。”華塵荠回神從腰包掏出兩粒銀豆子就扔桌上了,急忙跟上裴钰的腳步。
“怎麼給我買東西還要我付錢。”
“我被你迷暈扛過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就剩單衣了。”
華塵荠立即閉嘴。
她摸着發髻上的簪子,嘴角下不來,“我剛和你站在那攤前,忽然就想起來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和你妹妹是站在糖人攤前,你很體貼的為她捋碎發。我當時很羨慕,就像若是我身邊也有個這麼體貼的人就好了……然後剛才站在那,你給我挑簪子挽長發,我忽然就覺得好像曾經瞬念的一個願望成真了。”
她擡眸,視線猝不及防與他撞在一起,她沒有躲閃,眼底多了幾分動情後的柔軟,“裴钰,你要是能一直陪着我該多好。”
人總是在嘗到甜頭之後引起貪念,想得到更多。
“你娶我,或者,我娶你也成。”她仰面微笑,“咱倆永遠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