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容感覺不妙,這水底肯定不止倆隻!
鬼影蟲沒有給餘容過多的時間,它們在水底比陸地上更快,擋住了餘容的退路。
跑不了隻能迎戰了,在水裡餘容揮劍的速度明顯變慢了,水帶來的阻力和瘋狂消耗的靈力讓餘容速度越來越慢。
鬼影蟲不懂眼前這個人類為何一點都不害怕,血液是它的興奮劑,使它忽略了少年的詭谲的劍招。
少年在水底宛如遊魚,蒼白的臉上一片寒意,長劍在他手中翻飛,一招一式裹着靈力,每一劍都正中鬼影蟲的要害。
斬斷一隻還有一隻,鬼影蟲像是水蛭,斬斷又再生,無窮無盡。
傷口被撕裂,又添新傷,可少年的劍未曾有半分偏差,每一式都帶着千鈞之力。
直到長劍被擊落,右手被撕下一塊皮肉,餘容才重新感知到身體的疼痛,眼皮愈發沉重,連擡擡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才重活幾日,現在又要葬身水底了。
這次誰給我立墳?
餘容胡思亂想着,他的耳朵像是被蒙起來了,聲音模糊不清,身體不受控的下墜。
眼前開始重影,餘容恍惚看到了一柄長劍刺穿了遮擋在他眼前的黑布,劍身閃爍,銀月迢迢。
銜月?
餘容的大腦已經無法思考,任由自己墜入了漆黑的夢裡。
夢裡嘈雜不已,他被人推着往前走,穿過人海,走過長橋,最後停在一座小院之外。
擡頭望去,看不清牌匾的題字,餘容推門走進,庭院裡站着一個少年。
少年人墨色的衣袍披着青色長衫,長發高高豎起,他年紀不大身量才到他肩頭,手裡提着一柄長劍,似乎是聽到了動靜轉頭朝他看來。
餘容沒有錯過少年眼底的笑意,他眉眼彎彎笑的很純粹,隻聽他拖長語調道。“你在那呆站着幹什麼,我今日是特地下山來見你的,不是來找你打架的,你就不能笑一下嗎?”
陸霖昭?
餘容鮮少做夢,夢到陸霖昭簡直莫名其妙!
餘容帶着疑惑幽幽轉醒,身下柔軟的床褥讓餘容失神,夢境片段還殘存在腦海中,繼續睡說不定還能續上。
那還是不續了。
餘容努力讓自己清醒,發現自己正趴在床上,身上一層薄被,身下一層被,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身上哪哪都痛。
“為什麼每次一醒來都感覺被人打了一頓?”餘容把頭埋在床褥裡,聲音隔着棉被,聽起來嗡嗡的。
“還是說我又活了一次?”
“又活了一次?”
冷不丁的回應,讓餘容一個激靈撐起身來,一轉頭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的人。
那人偏愛青色,青色的衣袍用白線勾出幾株蘭草,腰間系着月色的宮縧,長發被一根玉簪束起,與夢中眉眼相疊,隻是眼裡沒有笑意。
陸霖昭!
他怎麼在這?!
難道我還沒睡醒?!
餘容撐着床褥想要坐起來,剛撐起半邊身子又重重的摔了下去,好在身下墊了厚厚的被褥才沒有摔痛。
現在是廢人一個了。
餘容暗自歎氣,身體突然被搬弄了一下,陸霖昭不知何時已經走了過來,他指腹帶着涼意,在了陸霖昭的幫助下餘容成功坐起來了。
“你右手傷得很重,不要用力,後背有傷不要靠着。”
陸霖昭聲音很平淡,聽不出喜怒,餘容低聲道謝。
“還有呢?”
“啊?”
“還有别的想說嗎?”
“……沒有。”
餘容裝傻,接收到陸霖昭探究的眼神,他瞥過臉去低垂着眉眼,不再看他。
以前二人關系并不算好,倆人年少相識,拜入不同門派修習劍道,一直是對手。
同為劍修天才,不可避免得被放在一起比較,少年人心高氣傲,總想做個比較,暗自較勁着争奪天下第一的名号。
有餘容在的地方,最多被提起的是陸霖昭的名字。
後來傳來傳去,說倆人關系極差每次見面都少不了腥風血雨,是死對頭,是宿敵,甚至到了師長都知曉的程度。
餘容并不介意外界是怎麼傳的,陸霖昭是他認定的對手,他們勢均力敵,宿敵一詞也不錯。
向來如此,一直如此,本以為以後也會如此。
隻是沒想到,世事難料。
一隻手伸到餘容眼前,将餘容的思緒拉回,餘容湊近聞了聞,又忽然僵住,接過杯子對着陸霖昭又是一聲謝。
餘容聽到了頭頂傳來了一聲冷笑,他回以沉默,默默的喝着茶水。
“你叫什麼名字?”
餘容喝水的動作一頓,他眼神飄忽,小聲的吐出兩個字。
“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