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吟瑜打了個噴嚏,“肯定是程天錫在罵我。”
賀振翎邊走邊問:“不等熊升樹了?”
“先找黑熊妖吧,我怕他又瞬移,”吟瑜擡起前爪,發現沒有把賀振翎的白衣弄髒,這才放心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賀振翎:“不擔心春岸嗎?程天錫似乎是想捉她。”
“有熊升樹在身邊護着,她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事,”雖然吟瑜不太喜歡熊升樹,但不得不承認他的本事,“不管了,小爺我着急。”
賀振翎輕笑:“你把黑熊妖藏哪裡了?”
“這邊,”吟瑜給他指路,“我什麼時候才能恢複人形?這個事我也很着急。”
虹霓宗那幾個弟子隻會溜須拍馬,做的符紙法陣都馬馬虎虎,僅對妖怪本體有效。若他和春岸能恢複人形,哪需如此這般躲躲藏藏。
“挺快的,幾個時辰便能恢複了,”賀振翎安撫道,“這個方法雖然急功近利了些,但不會傷及身體,否則我當初也不會提出來。”
“那就行。”吟瑜放松下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其實賀振翎後面那句說不說都沒事。以他對此人的了解,若真有什麼壞處,早就直言相告了。雖然眼下被迫維持原形有些惱人,但若是等上幾個時辰就能恢複,倒也可以接受。
“你施了障眼法?”賀振翎瞧見一塊略顯突兀的大石頭。
“這麼明顯?”吟瑜教他如何破解自己的障眼法,“你把眼睛閉上,放空心神,再睜眼就能看到了。”
賀振翎依言閉上雙眼,隻覺眼前泛起融融暖意,如春日陽光般熨帖着眼睑。待暖流褪去,他睜開眼,那塊大石頭已然化作被定在原地的黑熊妖。
“他死活不開口,我總不能真把他殺了。”吟瑜貼在賀振翎耳邊抱怨。
賀振翎走近黑熊妖的身前,觀察了半晌。不同于吟瑜的強硬手段,他隻是平靜發問:“你為何要在燕山停留這麼久?”
黑熊妖龇着獠牙,眼中兇光畢露,卻不回答。
“你既然敢在雪嶺瞬移,那肯定也能料到我們會追來燕山,”賀振翎不疾不徐道,“即便你的妖力不足以支撐第二次瞬移,也不足以支撐你往南方走,但這十幾日也夠你逃往西邊荒漠或北邊草原了吧?”
“有人或者妖在燕山接應他?”吟瑜豁然開朗,“所以他才一直不肯挪窩。”
“為何要在燕山接應呢?”賀振翎往下問,“是你最遠隻能瞬移到燕山,還是接應你的人隻方便來燕山呢?”
聽到“方便”二字,黑熊妖的眼神躲閃了一下。
賀振翎捕捉到這一細節:“燕山是青蘿門的地界,所以接應你的是青蘿門的人?”
“……”黑熊妖的呼吸聲更重了些。
“何必再替他隐瞞?”賀振翎的聲音放輕,卻字字誅心,“你落在我們手裡這麼久,接應的人可曾現身?”
“他早就放棄你了。”吟瑜補上殘酷的事實,爪子用力按在黑熊妖肩胛的傷口處。
黑熊妖的瞳孔猛地收縮,脖頸的毛發被冷汗浸透,在月光下泛着慘白的水光。
賀振翎:“而且你可知,你隐瞞的是誰的尾巴嗎?”
黑熊妖吃痛地看向吟瑜,卻在看清其背後狐尾虛影的瞬間如遭雷擊。
一、二、三、四……當他數到數字八,且看到最末條的斷尾時,他徹底不淡定了。
賀振翎看準他心神大亂的時機,俯身逼問:“有蘇首領的尾巴你也敢碰?”
“你覺得接應你的那個人……”吟瑜适時接話,爪子在黑熊妖的咽喉處輕輕劃過,“他能從我手中救下你嗎?”
黑熊妖的獠牙開始不受控制地打顫,粗壯的四肢如脫力般癱軟下來。他終于明白自己招惹了怎樣的存在——妖界傳聞有蘇首領目前煉成六尾,可誰又能想到傳聞有誤,首領早已是九尾通天的大妖。單是六尾之威就足以震懾八方,更何況是這近乎成仙的九尾之境。
最要命的是,他竟鬼迷心竅,幫着他人藏起了那條最關鍵的尾巴。
“不……不是我碰的!有個人告訴我,”黑熊妖終于開口了,“我若是在雪嶺遇到一隻難纏的紅狐,盡量想辦法拖住,然後找機會瞬移至燕山,他會來接應。”
賀振翎:“是青蘿門的誰?”
“他讓你留你就留?”吟瑜沒好氣道,“我讓你說你怎麼不說?”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青蘿門的,”黑熊妖急忙說,“兩年前,我剛化妖不久,在雪嶺修煉陷入瓶頸。他正好路過,教了我為虎作伥的邪術。”
“他隻教了我這麼一招就離開了。随後我抓了個村民試驗……雖然是邪術,但效果立竿見影,”他似乎對在吟瑜面前承認使用邪術感到難堪,聲音低了幾分,“所以今年初秋他再來時,我依着他的要求照做了。我等了這麼久,還以為他會來接我……”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黑熊妖隻是個被利用完就抛棄的棋子。一個棄子又能知道多少?吟瑜強壓着火氣:“你還記得那人長什麼樣嗎?”
“一個大概四五十歲,也可能五六十歲的男人,相貌平平,扔在人堆裡完全認不出來那種……”黑熊妖怕他們不信,又添了一句,“但看着不像是易容。因為他右眉上方有顆痣,一般易容的人不會想到這種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