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作甚?”賀振翎眉梢一跳。
吟瑜當即擡手喚來店小二,點了一碗豆汁兒和四碗甜豆漿。他特意将那碗豆汁兒擺在熊升樹的位子前,其餘四碗甜漿随意擺放。接着,他像在善玉山上那樣,朝豆汁兒上方揮了揮手,讓其看起來、聞起來與甜豆漿一般無二。
做完這一切,他還不忘朝賀振翎和春岸投去警告的眼神,不許他們說破。
賀振翎:“……”
不管了,這祖宗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
春岸:“……”
在“主人”和“大人”之間,她惜命地選擇了後者。
被算計的主人公正好在這時回到飯莊,一屁股坐下來:“成了!他們答應幫忙了!”
鹿飲溪不像熊升樹那般樂觀:“就怕他們隻是表面應付,不會真正出力。”
春岸自認演技拙劣,不敢接話,還是賀振翎說:“無妨,看在你們和禦靈門的面子上,他們該幫還是會幫的。”
吟瑜爽快道:“我也與春洲去過信了,一有消息就通知你們。”
“好,我們可以直接回禦靈門,不必在燕京幹等。因為我把我們接下來的路線告訴那些分舵了,他們若有消息,可通過其他地方的分舵找到我們,”熊升樹端起面前的青瓷碗,狠狠灌了一大口。
“噗——”
他這一噴驚天動地,飯莊所有人的目光全集中到他的身上。知道内情的三位迅速躲開,未沾染一滴。鹿飲溪因與熊升樹之間隔着春岸,也幸免于難。
“這不是豆漿嗎?”熊升樹不死心地聞了聞,“怎麼和豆汁兒一個味兒?”
賀振翎壓下笑意,淡定回到座位。春岸則是給自己找了個事幹:将宮保雞丁裡僅剩的幾粒花生米從頭數到尾,再從尾數到頭。
店小二小跑過來收拾狼藉:“客官,但您這桌确實點了四碗甜豆漿,一碗豆汁兒啊——喏,就是這位公子點的。”
被稱作“公子”的吟瑜優雅颔首:“有眼光。”
熊升樹:“……”
沒辦法,先前在這祖宗茶水裡動手腳的人是自己,他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再……再來碗豆漿。”
待豆汁兒的鬧劇收場,賀振翎将話題拉回正軌:“若是今日啟程,何時能抵達禦靈門?”
鹿飲溪算了算日子:“約莫臘月十五左右。”
春岸小口啜飲着甜豆漿:“今日?這麼急?”
“早些回去也好,”鹿飲溪講了個不成文的規矩,“你不知道,我們這些做弟子的,盡量都要在小年前趕回門派。”
春岸:“噢噢。”
“獲鹿那邊最近好像不太平……”
吟瑜耳力好,聽到隔壁桌好似在竊竊私語着什麼:
“可不是!聽說有妖怪專挑夜裡襲擊村莊……”
“我家表親說,那些妖怪連地窖裡的存糧都不放過……”
“你們聽見了嗎?”吟瑜學舌,“隔壁那桌在唠某個地方有妖怪劫掠村莊,連百姓過冬的存糧都搶。”
春岸:“聽到了,那地方好像叫獲鹿。”
“獲鹿?”熊升樹皺眉,“怎麼回事?”
“獲鹿歸哪個門派管轄?”鹿飲溪面露憂色,“百姓過冬本就艱難,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存糧還被妖怪掠走,當地門派難道不管?”
“早年是谟誠門的地界,”賀振翎放下筷子,“自谟誠門主去世後,門派日漸式微。因他們與青蘿門有姻親關系,所以那片地界名義上歸谟誠門管轄,實則早已是青蘿門在打理。”
鹿飲溪“啊”了一聲,眼中閃過了然。青蘿門不僅除妖實力平平,對除妖之事也不上心,這倒也解釋得通為何獲鹿的妖患遲遲無人制止了。
獲鹿是他們回禦靈門的必經之地,熊升樹便問:“路過的時候我們要不要看看情況?能管就管,管不了就算了。”
“行。”賀振翎也不是愛管閑事的性子——當然,能賺錢的“閑事”另當别論,不過能賺錢的也不能叫閑事了。若太過棘手,他也不願在此耽擱行程。
其餘人和妖也都沒有異議。
既已議定,熊升樹徑直去隔壁桌問起獲鹿妖患的詳細情況,諸如獲鹿的妖患是何時開始的;妖怪的種類都有哪些;妖怪的襲擊可有規律;可有百姓傷亡等等。
隔壁桌的食客見他的模樣與氣質不凡,腰間還配着一柄劍,看出他是個路見不平的除妖師,紛紛将所知之事盡數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