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點頭:“女兒病時,讓父親母親勞心了,借着現下身體尚好,女兒便想着買些安神藥材,為您和父親做些個安神甯心的香囊。”
“晚姐兒有心了。”鄒氏笑道,轉頭叮囑秀禾和秀珠好生伺候着。
黎晚是提前一個時辰出府的,之後先去了藥材鋪子。
在牛田村時,她曾幫村裡的獵戶碾過藥材,掙了十文錢。那些藥是獵戶捕了大野獸,為了防止野獸反抗的烈性迷藥。
黎晚記得藥材名稱,就直接告訴藥鋪掌櫃。
見掌櫃用疑惑的目光打量她,黎晚臉不紅心不跳道:“家裡大狗突然狂了,怕它傷人,喂點藥丢了省事。”
掌櫃點頭:“原是如此。”這幾年,大戶人家确實流行給姑娘公子養活物解悶。
走出藥鋪,秀珠不解的問:“姑娘,咱府上何時養了大狗?”
黎晚把磨好的藥粉放進袖兜,揚唇道:“是外面的野狗,對了,醉月樓在哪?”
“姑娘想去醉月樓吃東西嗎?”秀禾為難道,“可奴婢怕咱們帶的銀子不夠。”
黎晚皺眉:“醉月樓很貴嗎?”
秀禾和秀珠齊齊點頭,“醉月樓是京城最貴也是最好的酒樓,去的都是些王孫貴族,世家子弟,甚至皇子們都是那兒的常客。”
黎晚暗暗咋舌:謝岐都舍得約江非晚去那麼貴的地方私會,看來兩人的私情着實不淺,想想自己一會兒披着江非晚的身體,對她情郎要做的那事……啧啧,造孽啊。
三人到醉月樓時,還未到酉時,本想隻要上一壺茶歇息等着,沒想到,剛一進酒樓,黎晚還未來的及打量此處的奢華布置,便被一總管模樣人攔下。
“請江姑娘安,奴才謝府田福,我家公子有要事還需耽擱一會兒,特命奴才備好雅間領姑娘歇息。”
“好。”黎晚點頭就要跟着田福上樓。
秀禾秀珠忙拉住她,驚訝道:“姑娘,謝府公子是誰,您是與他相約好的嗎?”
黎晚不想告訴她們太多,怕之後事情敗露牽連無辜,道:”就一普通友人,你們且坐着喝茶等我。”
說完就跟着田福上樓。
雅間門口立着兩名帶刀侍衛,見黎晚過來,打開門将黎晚請入。
田福恭敬道:“姑娘且先用些茶點,我家公子稍後便到。”
田福走後,黎晚拿下帏帽才開始細細打量此處。
醉月樓着實華麗奢靡,一樓堂廳已足夠富麗堂皇,到了二樓才發現雅間更加奢華風雅。
進門繞過巨大的山水屏風,隻見雅間正中擺着一張雕花紅木圓桌,桌上放着一套紫砂茶壺茶盞,幾樣精緻的點心是她在江府都未曾見過的。
黎晚拿起一塊绯色點心,直覺入口綿軟,香甜清淡,好吃得不得了。
可惜今日是來幹活的,否則美食當前,她定要不撐不休。
心裡念叨着可惜,手上還是又猛往嘴裡連塞兩塊點心,方計劃起稍後的行動。
她本想趁謝岐不注意,将迷藥倒入他的茶中,現下她既先到,倒也省了莊事,她直接掀開紫砂茶壺,将藥倒進去。
黎晚雖沒讀過什麼書,卻也知不能魯莽行事的道理。
謝岐約她私會,必是兩人單獨在一起,故而迷暈他後做那事倒也簡單,關鍵是做完那事她如何脫身。
想想一個男人,莫名其妙被人斷了根,怎能不怒,且以昨日他對那一雙老小的态度來看,他定是個冷血無情,睚眦必報之人。
若知道此事是她所為,即使她是他的相好,也定然會辣手摧花。
可她還想留着小命兒回牛田村與父兄團聚。
故而她想了一個萬全的法子:僞造出一個行兇潛逃的兇手。
而這個法子中,最重要的一樣東西,便是此刻在她懷中的一封匿名信。
這封信是她清晨早起編寫的,她本就識字不多,字迹幼稚潦草,為防止以後被人認出,特意尋了一話本子,一字一字拓印描寫的。
此信會讓衆人知曉,害謝岐之人,是一個仰慕謝岐多年,卻愛而不得的傷心女人,在得知謝岐與其他女子私會,憤恨欲絕,便行了此等惡行。
黎晚要做的,就是等謝岐來了,她先哄他喝下茶水,待他昏迷後揮刀行事,再将書信放至醒目處,而後自己喝下茶水,裝作與謝岐一同暈倒之貌。
确定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黎晚揚唇:我果然如阿爹所說,是全村最聰慧的小姑娘。
又吃了幾塊點心,門口方傳來侍衛問安的聲音,黎晚趕忙坐正身子,垂眸擺出一副貴女嬌羞的模樣。
“吱呀”房門打開。
謝岐踏入雅間,一眼便看到坐在桌邊,擺手弄姿的女人。
此前二人隻通過書信,從未相見。
他眸光随意打量女人。
隻見她身着淡藍纏枝花紋錦緞長裙,杏眼微挑,眉色如黛,光澤如墨的長發半披散與纖細腰間。
謝岐稍頓,這女人身姿容貌倒也勉強入眼。
隻是……他視線落到桌上明顯被動過的糕點處,再掃過女人難看的坐姿,以及心虛閃躲的眼眸。
謝岐眸色瞬暗,四皇子選了這麼個蠢笨别扭的女人來誘惑他,是在公然挑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