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要學查案?”蔡柏驚道。
陶千照點頭,堅定答是。
“這……”蔡柏沉吟片刻,擰了擰眉,朝身後喚,“子逾,你且先過來。”
裘止壓眉看了陶千照一眼,緩步從容走到蔡柏面前。
“子逾,你與陶姑娘究竟是從何時認識的,怎麼還有先前一道查案的經曆?”
裘止颔首:“老師,我與陶姑娘相識便是在那場宮中的生辰宴上,至于查案,那日宮宴上略生變故,陶姑娘聰慧過人,主動向陛下求旨前來調查,最後真相亦是她查清的。”
陶千照笑吟吟接話:“哪裡哪裡,若不是大人相助,我如何能查的清真相,怎麼如今大人又将自己撇清了去?”
裘止輕嗤,側目看她:“陶姑娘何須如此自謙,那夜查探過程中一直都是我跟着姑娘的步伐走,依我看,查案的本事你已經有了,所以你方才所說,要向我學習一事,實在是無稽之談。”
“這可不是,那夜是我巧合之下,提前聽到了兇手的謀劃,若說查案,我撐死了是個門外漢,哪有大人堂堂昭玄司指揮使來得威風?”陶千照直接駁去他的話。
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蔡柏揮了揮袖示停,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陶千照知道和裘止說不通,她若當真想學到些什麼本事,抑或是更進一步,得到一個能夠直接進入昭玄司的機會,還是得從蔡柏這裡下手。
她撇開視線,不再同裘止去拌嘴,俯身向蔡柏行禮:“先生,方才梅掌櫃所言,您興許也已看明白了,我着實追着裘大人追了一段時間,隻不過大人從不相信我說的話,也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陶千照硬生生逼紅眼眶,擠了點眼淚出來,哀苦道:“晚輩自知資質愚鈍,今日既知曉了母親過往,想來也沒有得到母親天賦的半點真傳,但我想學習的心意是真的,若非如此,我也不會一直以來追在裘大人身後,隻為了在他面前掙得一點好印象。”
蔡柏扶了扶額頭,歎了口氣,有點發愁:“姑娘先莫急,容老朽同子逾商量商量。”
他轉身退離幾步,而後招了招手将裘止招至身前,兩個人同陶千照拉開了點距離。
離得有點遠了,他們說話時又刻意壓低音量,陶千照隻能看到背對着她的裘止,還有在他對面的蔡柏嘴唇一張一合。
二人具體說了什麼,她是聽不清的。
遠處,蔡柏低聲詢問:“子逾,陶姑娘可是先前便向你表露過學習查案之意?”
裘止側目,眸光輕掃過背後陶千照的身影。
他收回眼輕嗤:“老師,這位陶姑娘确是同我說過些莫名的話,但從未表明有過查案的念頭,她第一次提出此言,是在昨日定華寺中,興許她這念頭,是近日一時興起罷了,老師不必當真。”
蔡柏聽罷他的話,沉默捋了捋須,心下思量着陶千照的話。
方才聽她和子逾的對話可以聽出來,宮宴上查案一事,大約确是她自己一步一步查清的真相。
她想向子逾學習,難道是因為她昨日聽到了有關阿竹的那些話,還知曉了此前從未聽過的那些她母親的過往。
蔡柏沉聲問:“子逾,我問你,宮宴中你既與陶姑娘一起查過案,那你以為她那日的表現如何?”
“頗有膽識,作為從未接觸過這些的官家小姐來說,已是十分難得。”
蔡柏歎口氣,頓首:“是嗎,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他從未親眼見過阿竹的孩子究竟是何模樣,隻在傳聞中偶然聽到過,這孩子似乎被養作了驕縱性子,同年輕時候的阿竹不甚相似。
隻是如今看來,這孩子機敏知禮,又大膽敢為,在查案一事上,似乎也甚算得上有天賦。
倒是和曾經聽到過的那般形象頗有差異。
蔡柏心下思量片刻,緩聲道:“既然她苦求許久,那便給她一次機會罷。”
裘止默然一息,但仍舊應了下來:“是,那就按老師說的做。”
陶千照等了沒多久,蔡柏和裘止就重新走到了她身前。
裘止掀眼,視線對上陶千照那雙透着些許狡黠的眸子。
關于陶千照母親的事情,他先前亦不知情,隻是他如今聽她莫名提出要跟他學查案一事,便不由得讓他想起了昨日陶千照說的那些話。
她說要來昭玄司尋他,那她今日所說,約莫存了想進昭玄司的心思。
陶千照此刻哪管他心裡這些彎彎繞繞,她隻顧得上去聽蔡柏考慮後的結果。
蔡柏重新看着陶千照,再次想起了曾經堅持要拜他為師的葉竹。
他眼底劃過一抹欣慰與感慨。
“陶姑娘,你欲向子逾學習查案的這件事情,老朽無法做主徹底讓他同意,隻不過,老朽已說動了他,讓他答應給你一次機會,下次若有案子,便叫他帶你同去,先考驗考驗你的誠心,若你誠意十足且能有好的表現,便允你進入昭玄司,從小探開始,一步步學起。”
不能徹底進昭玄司,但裘止已有退讓,對她來說算是巨大的進展。
陶千照兩眼霎時驚喜一亮,“多謝先生同意,晚輩定會好好珍惜這個機會,日後跟着裘大人認真學習,直到得到正式入昭玄司的資格。”
裘止在一旁無聲立着,卻扯了嘴角,眼底浮起點輕嘲。
蔡柏捋須笑了笑:“姑娘不必急着道謝,若要成功更進一步,還是需要你自己得到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