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總是渴望從其他男性那裡得到崇拜的目光,得到其他男人的承認以及贊賞,以讓他更像一個“男人”,石青就是這樣。
而像個“男人”的證明,就是把一個女子作為置于自己的支配之下的附屬物。
就像現在這樣。
事實上,也正如石青所言,烏娘在遇到他之後做出了巨大的改變。
她變成了石青最想變成的樣子,容貌美麗、溫良恭儉、順利懷孕。而在他因為嫌棄那些工作低等而不想做事,隻用斷臂的借口懶在家時,她懷着孕也出去賺錢養他,最後還為他添了個健康的兒子。
人都是趨利的,所謂期待烏娘的變化,也一定是希望烏娘變成“能讓他更容易獲取利益的樣子”。
美麗的容貌讓石青面上有光,溫良恭儉是很好拿捏的個性,而能賺錢養他更是無比美妙。
對于石青來說,他恨不得讓家中的這位名為妻子的永生奴變成一隻老黃牛,讓她為自己耕地拉車生兒産銀,等她老了,就吃她肉、剝她皮,剔她骨。
最後,再理所當然地來上一句,男人就該在外面闖啊。
即使他再無能,再懶散,有再多的借口不去到那所謂的“隻接納男人的”和“隻能男人去的”外面的世界去闖去賺錢,他最終都會用一句暴怒的“你知道外面對于一個斷臂的人來說有多難嗎,我也想賺錢啊”來掩飾自己的被刺激到的自卑心理。
無能的男人也都會在窩裡橫,同樣的也隻會規訓家中的妻子:男人怎麼能做家事呢,那不都是女人做的麼?
男人就該做男人該做的事。
可他所謂的他該做的事呢?
“你知道外面對一個斷臂的人來說有多難嗎?我也想賺錢啊!”
多麼自洽的邏輯,多麼完美的閉環。
*
石青好像來了勁,為了進一步證明自己,他一陣熱血上頭,将一衆乞丐請入了自己幹淨的卧房中來。
他指着牆上的一張畫:“看。”
畫中有兩人,一人是石青,而另一個則是一位身着綠衫的陌生女子。
畫中的石青很是年輕,而另一位女子也是。
幾個乞丐下巴都要掉了下來:“這不會是……”
“沒錯,就是你們前嫂子。”
石青笑得得意極了,并非是他多麼愛從前的妻子,相反他恨她,非常恨她,恨她在最艱難的時候抛棄了一無所有的自己。
但他之所以還将這幅畫挂在這裡,不過是對烏娘的服從性測試。
還未成婚的時候,他便用挂在屋房中的這張圖來試探烏娘的底限。
讓他很高興的是,他成功了。
而現在的他正在向一衆男性再次展示他馴服妻子的成功。
乞丐們無不佩服,并将他的魅力誇上了天。
石青的嘴都合不攏了,連忙擺了擺手,道:“先不說了,我的修士客人們也快到了,我去迎接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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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坐落在城南的一處角落,周遭很是荒涼,整條街上商鋪寥寥,除了兩三家破落的茶肆酒館,就隻有一座名為莳銘樓的煙花之地還算較為熱鬧了。
而這座莳銘樓,好巧不巧,正好開在了石青家的對面。
每到了傍晚時分,這莳銘樓便熱鬧得緊,正如黎攸那日所見。
可現在正是巳時,莳銘樓大門緊鎖,還未營業。
黎攸皺了皺鼻子,強忍住了打噴嚏的沖動。
雖然這莳銘樓大門緊閉,可這脂粉酒香也未免太過于濃烈了,濃烈到她站于門外都略顯不适。
“這……這是什麼地方?”少女缃娥登時紅了一張臉,連說話都帶上了磕巴。
黎攸略略看了幾眼,掌心落在了缃娥額頭兩側,将少女的臉扭了回來:“不是我們此來要去的地方。”
言罷,黎攸深深回頭一望。
她總覺得,這個地方不太對勁,可又說不上是哪裡不對。
最後,什麼端倪都沒瞧出的她,還是拉着缃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