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迷魂香。
所以,方才的女子是何人,為何要使此物将她迷昏?
黎攸小心下了地,扒着牆壁摸索着四周,頓覺一陣熟悉。
這是——绛姨染坊,她的房間!
所以,方才那人是竊藍或是缃娥?而且自己入雨霁記憶之時好似也是她們兩個在身邊……
這個想法冒出不到須臾便被黎攸給推翻了,既然自己是被她們二人帶回來的,她們便沒有必要僞裝聲音,而且還費勁将自己弄暈,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而且,既然捉鬼之事已了,竊藍和缃娥做的第一件事應是回到旭晟山将情況如實禀報掌門師尊落黛紫,并将鹿鴉青關押在獄,以免再生變。
同時黎攸方才立在門口側耳傾聽了一番,發現這染坊确實沒人。
而能讓竊藍和缃娥留下黎攸回山門,又會僞裝不讓黎攸發現自己身份的,就隻有荼月白了!
黎攸的想法很快便得到了證實,因為她在桌子上摸到了荼月白經常佩在腰間的筆形配飾,以及一個精靈耳飾。
不過,這已非之前荼月白送她的那個用他的妖丹幻化而成的了,而是他又做的另一隻全新的。
他這是要做什麼?
黎攸邊摩挲着惡妖少年留下的物什,邊在心中忖着,沒來由的,她心裡頓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丹青!”
黎攸一聲喝叫,那绯劍立刻支棱了起來。
“你知那惡妖在哪兒嗎!?”
像是知道黎攸目盲似的,丹青立馬飛至她身邊,貼着她的指尖震顫了起來。
它的意思是,它知道!
“那你帶我去尋他,可好?”
聞言,绯劍沒有自動落入黎攸的掌心,而是不停輕拍着少女胸口處。
黎攸頓時明白了它的意思,少女伸手一拂,那畫軸登時便顯了影。
“丹青,你來翻。”
聞聲,绯劍竟當真自己翻找了起來,一幅幅妙筆栩栩的畫在丹青面前閃動,最後停在了那幅以血繪制的紅玫巨石畫上。
感受到畫卷不再翻動,黎攸張開手,那柄绯劍登時飛入她的掌心。
屋房生風,赤光大作,黎攸握緊丹青,下一息,一人一劍便落在了那紅玫巨石旁。
還未等黎攸反應,丹青便一刻不歇地帶着她向前飛沖而去。
她隻覺這绯劍一直帶自己往下,下了許多層的樓梯。
直到黎攸整個手臂都酸掉,它才停了下來。
這裡,是何處?
黎攸正悶頭摸索者,忽覺一陣暖意襲來,一股熟悉的靈力遊走過她的身側。
不僅如此,握在她掌心的丹青也是震顫了起來,它的這次顫動比以往更加劇烈,若是黎攸沒有牢牢抓住,定是會直接脫了手去。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丹青如此興奮的樣子。
奇怪的是,黎攸分明目盲着,且又身處一個陌生的地方,但她心頭卻未生出分毫恐懼:“你是何人?”
回答她的隻有一片寂靜,然而下一息,丹青自發而動,牽着黎攸沒入了一處石牆之中。
*
睜眼,黎攸隻見一片刺目的白,天、地、四周,沒有一處别的顔色。
忽然,一陣琴音襲來,悠揚婉轉。
再一眨眼,周遭登時變了副模樣,雲霧遠山,碧樹掩映,小橋流水,水波蕩漾,身着一襲旭晟山白衣的清麗女子立于畫舫之上。
黎攸不由揉蹭了幾下眼睛:她這是,能看到了?
而且,這是何處,看樣子并不像是旭晟山附近的景色,反倒像是楓漁鎮該有的風光。
黎攸幾步上前,拱手做禮,道:“打擾前輩道友,不知您是否見過一月白衣衫的少年?”
畫舫悠悠靠了岸,白衣女子淡然開口:“見過。”
就在黎攸起身之時,眸光瞥見了她身上的旭晟山衣衫,那白衣的樣式和花紋她格外熟悉,寬袖窄腰,百合暗紋。
再一擡頭,黎攸對上了女子的臉,眉毛細長,薄唇微落,周身散發着一種生人勿進的疏離之感。
這不是正是仝淺栗那個從不離口的師父,和鹿鴉青也頗有些淵源的旭晟山二代弟子,黎攸的大前輩,已經死在了滅傷之戰中的瑩缟羽麼?
黎攸登時震驚地說不出話來:“您……您……”
似是知曉黎攸想說些什麼,瑩缟羽薄唇輕啟,淡聲道:“黎攸,是我,瑩缟羽。”
黎攸更為吃驚了:“您……您認識我?”
瑩缟羽道:“自然。”
“現在你所處的是我的魂魄世界中,所以你能夠看得見。”
黎攸恍然,末了又道:“您說您見過荼月白,那他現在在哪?”
似是看到了黎攸微擰的眉頭,瑩缟羽淡然接道:“别擔心,那惡妖很好,且在你出去之前他都不會有事……”
黎攸松了一口氣,道:“他也是您召來的嗎?您尋他來此究竟所謂何事?”
瑩缟羽道:“上一次是我将他召來,而這一次卻是他自願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