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玖擡眸,對上荼月白宛若幽冥地獄的藍眸,嗫嚅道:“服服服……了。”
荼月白回眸,眼神在對上黎攸那刻登時變得晶亮澄澈,黎攸看着他,垂眸默許。
利劍“當啷”一聲墜了地,同時幾顆圓潤血珠自荼月白指尖飛出,落在了佩玖的傷處,方才還在霍霍冒血的地方,白肉飛速生長,不消片刻便愈合完整。
這……這是何等能力?
佩玖驚詫不已:“多……多謝這位同門。”
其餘修士也是頭皮一炸,連忙跪身下去,連頭也不敢擡,對着荼月白和黎攸行了極為恭敬的一禮:“之前多有得罪,還望您們看在同門的份上原諒我們。”
黎攸先是一驚,而後便明白了過來。
其實,在旭晟山弟子之間一直流傳着某個傳聞:掌門落照不是對培養弟子和山門振興一事沒有興趣,而是他在偏院中偷偷培養着一些神秘人才,根據是包括佩玖在内的旭晟山弟子們都被禁止入他的院落,同時,他那院中也時常傳出其他人類的聲音。
既是秘密培養的,那必然很是出色,且不會參與山門大比。
顯然,經過方才的戰鬥,以佩玖為首的這群修士是将荼月白當成了那群被落照秘密培養的人了。
一衆修士走後,荼月白因為黎攸受到襲擊而起的暴怒也慢慢平息了下來,他回頭之時,便見黎攸披着他的衣衫靜靜看着他。
黎攸行至一處庇蔭處,準備将衣衫取下,荼月白忙按住了她的手。
然而,少女卻從乾坤繡袋中掏出了一個嶄新的鬥笠,戴在了頭上:“我這裡還有。”
末了,她展衣擡手,對着不知所措的藍眸少年,淡聲道:“你,蹲下來些。”
荼月白乖乖照做,與方才混世小獸的模樣完全不同。下一瞬,雪白衣衫被少女揚了起來,披在了他的身上,那動作像是一個她罩住他的擁抱,他整個人都浸在了一片隻屬于她的柚香裡。
喉結滾動了兩下,荼月白的手攀上了黎攸拉着他兩處衣襟的手背,少年啞聲道:“我自己來罷。”
聞聲,黎攸放開了他的手,轉頭便走了出去。
敏感如荼月白,他知道,黎攸這是生氣了。
混世小魔王立刻擡腳追了出去,一個咬牙便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失重感來襲,黎攸一驚,下意識攏上了他的脖頸:“你做什麼?”
黎攸從不知這少年的力氣竟是如此之大,她蹬踢掙紮了好一會都無濟于事,那雙有力的臂反而越收越緊,越收越緊,直至将她牢牢固在懷中。
少女怒捶了兩下他的胸膛,面上是反常的紅,不知是方才的烈日刺的,還是别的什麼原因。
少年垂眸,湛藍的明眸垂望着她,道:“我不。”
黎攸咬牙,異色鹿眼中溢滿了惱意:“好啊你,荼月白,現在真的是長本事了!”
荼月白不言,兩手緊擁着少女依舊自顧自地往前走。
半晌,一陣悶悶之聲自黎攸頭頂傳來:“方才是我魯莽了,以後都不會了,不管是沖動對峙,還是露出治愈之力……”
黎攸一愣,随即抿了唇,荼月白當真是極為了解自己的,竟是知道自己生氣的點在何處。
少女的氣登時消減了大半:“罷了,既然你已将他治好,掌門也應當也不會來問罪的,而且那佩玖應當對你的身份也沒有起疑。”
頭頂又是悶悶的一聲“嗯”。
空氣又靜了半晌,荼月白終是松了臂,黎攸也趁機跳了下來。
少女面對少年站着,擡手摸上了他的指尖,那裡有一道方才被他自己劃開的傷口,雖然已經不流血了,但還并沒有愈合,黎攸擡眸看向他,道:“方才,都聽到了?”
黎攸指的是她和瑩缟羽的那段對話。
藍眸又晦暗了幾分,荼月白坦誠道:“是。”
黎攸插了腰,歪了頭,佯怒道:“你就這麼不相信我?”
荼月白狐疑看她。
“怎麼,你就這麼笃定我沒了那個什麼勞什子歸原劑就不行了麼?”
荼月白一驚,連忙搶聲道:“當然不是,我隻是……”
黎攸踮腳,擡手捏了荼月白的雙頰,又撓了撓他的下颌,笑得眉眼彎彎,道:“那便沒有什麼隻是。”
直至少年的一張臉不再緊繃,黎攸才又笑道:“這就對了嘛,别愁眉苦臉的啦。我這不還好好的麼。況且啊,我這不是還有你呢麼?實在不行,你便做我的爐鼎……”
話聲甫落,黎攸猛然住了口,這才反應過來,方才一時未查間自己竟是出口了什麼虎狼之言。
查黎攸面色不對,少年登時歪了頭,奇道:“爐鼎是什麼?”
“額……我的意思是,若是我傷了,你這能力還能醫治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