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悠悠前行。
松間雪下屬的神子們沉默地分列兩側。
他們彼此對視一眼,心中不由得對可以乘坐馬車的長笙産生豔羨。
以松主教對其寵愛程度,如今怕是捧在手心怕傷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哪像他們,隻是純種的底層勞動者呢。
馬車内。
長笙脫力般軟倒在地。
瘋子!
後頸的藤蔓在進入馬車的瞬間暴漲了幾十倍,它們纏繞着長笙的身體将她絞得死緊。
又或者說,她要被絞死了。
疼痛仿佛從神經元傳遞到全身,長笙重重喘了口氣,看見坐在馬車皮椅上的松間雪慵懶地斜倚,姿态放縱卻又優雅如貴族。
“痛嗎?”
他臉色自然得如同随手一問,挂着得體的笑容,手指輕微顫動。
哈——
藤蔓進一步絞緊,長笙疼得倒吸一口冷氣,心中不由含恨。
她發聲因疼痛而斷斷續續:
“你……不是想、檢查嗎?”
她的手幾乎脫力,卻堅定地扯開鎖骨間的長袍系帶:
“那就看個夠!”
長袍滑落在地,露出嬌美的女性曲線,長笙裡面穿着的竟然是一件極為清涼的挂脖抹胸長裙,将手臂、背部和腰側的肌膚展露無遺。
‘宇宙的星砂’。
星際人民曾經如此贊美他們寵愛的國民歌手的容顔。
如今松間雪漠然的凝視地闆上的女人,視線滑過她白皙的手腕和光潔的背,如同凝視一件毫無生命的玉器。
——什麼都沒有。
長笙的身體健康完好,看不出一處傷口。
後頸暴漲的藤蔓停頓了一瞬,而後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縮小盤桓在原地。
疼痛驟然消失,帶來的餘韻卻讓長笙忍不住大口大口喘着氣。
過關了。
又或者說,松間雪沒有懷疑的動機了。
她害怕地仰頭看着高高在上的男人,對方衣角半點塵灰不沾,表情晦暗看不出喜怒。
馬車轱辘辘停下,松間雪站起身将地上的灰袍撿起,又給她系了回去。
“脫力了?”
他的聲音溫柔而關切,仿佛長笙是他世上最在乎的人。
長笙的鬓發早已濡濕,她不發一語。
松間雪為她戴上兜帽,将她打橫抱入懷中。
他輕笑:
“下次不許不乖了。”
長笙這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晚宴離席的事情。
瘋子!
她心中暗罵。
神子們豔羨地看着松間雪如抱懷中珍寶似的輕柔動作,隻覺得這個女人在今晚就要得到主教寵愛飛上雲端了。
長笙緊緊揪住自己的衣領,将頭深深埋進松間雪的胸前。
與她依賴的動作相反,她心中冷漠無比,隻覺得松間雪是個徹頭徹尾的、喜怒無常的瘋子。
不能跟他合作。
這種人就像臨時炸彈,指不定哪刻就爆炸了。
她回想起自己剛剛在庭院和加菲爾德的相遇。
夜色沉默入水。
在靜谧的庭院内,對方遲疑而小心翼翼地撫上她的指尖。
“如果,你想加入尤克教……”
他斷斷續續地含蓄道:“不一定非要靠松間雪。”
“當你遇到困難,也可以……找我。”
長笙頓了頓,而後說:“我現在就有一個麻煩要你幫忙。”
長笙以那天檢查,加菲爾德手中的藥劑濺到她身上為理由,讓加菲爾德提供給她治愈藥劑。
因此,她成功治愈了手臂内側的傷口,躲過了松間雪的懷疑。
但……加菲爾德就能信任嗎?
長笙沉思着,卻發現松間雪的腳步停了下來。
已經到了長笙的房門。
松間雪卻沒放她下來。
他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對長笙的懷疑。
長笙頓了頓,而後扯了扯他的長領,用一種輕柔的、柔軟的聲調問:
“松間雪……”
“要……留下來嗎?”
松間雪身後的神子們倒吸一口冷氣。
主動了!
這個助神主動發問了!
從來不願意與人觸碰的松主教已經為她打破了一次常規,這一次,她能如願嗎?
松間雪深沉凝視着懷中‘柔弱無骨’的女人。
幾秒後,他開口:
“不用了。”
“早點休息。”
他毫不留戀地将長笙送回房間,“啪”一聲關上了門。
神子們彼此對視。
他們還以為松間雪已經徹底愛上他的醜陋助神。
沒想到,還是沒到最後一步。
看來這個助神離上位成功,還遠着呢。
松間雪步履從容地走向自己的寝宮,直到進入宮殿内長廊,他腳步一頓。
身後的幾名神子沉默地停下腳步。
“怎麼還不走?”
幾名神子頂着松間雪如水般寒涼的目光,到底還是沒忍住。
“主教,您……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為什麼這個助神能得您的青眼呢?
想不通啊?
松間雪頓了頓,腦海中閃過一縷濡濕的發。
“别問無聊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