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貝曼眨了好幾下眼睛,忽然停下了話語。
花樣滑冰對妝造也有要求。尹宓那個賽季的短節目是《黑天鵝》,因此眼線與口紅都走的成熟風格。
“你的口紅不防水啊?”顧貝曼從腦子裡撿了一個話題出來。
“沒事,上場前再補一下就行。”
顧貝曼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把自己的随身包褪下來開始翻找,最後還真從包裡摸出幾根口紅來。她挨着個的擰開,在尹宓嘴唇邊比對一下,最後選中了一隻鐵鏽紅的綠管。
她有左右摸摸褲兜,竟然真翻出一小包卸妝濕巾。顧貝曼抽了一張拎起一個角,另一隻手捏着尹宓的下巴擡到一個合适的角度,用手指抵着細細地擦。
尹宓就老實地站在原地等她動作,一點反抗也沒有。
周圍一些路過的選手看見她倆,翻了個白眼雙手一攤,一副“老天啊又開始了”的表情。
克拉拉眼疾手快抓住一個,“嘿美女。”
她不費什麼力氣就知道了顧貝曼的身份,尹宓的朋友,同門師姐,曾經的天才少女,如今選手背後的無名之人。
這個賽季尹宓的短節目就是她幫忙編舞。
在克拉拉皺着眉頭思索她倆到底是個什麼吊詭的關系時,顧貝曼已經将尹宓嘴上原本的口紅卸得幹幹淨淨。
她幹跳舞的人,手穩得很,一點沒影響到尹宓剩下的妝容。
顧貝曼又抽了張衛生紙将尹宓嘴唇上殘餘的液體擦幹,然後擰開口紅蓋子一點點将尹宓染上鐵鏽的紅。
她甚至突然輕輕哼起《紅玫瑰》的調子,顯得心情不錯的樣子。
“好了。”顧貝曼把手上的東西收好,退開一步欣賞自己的成果。
尹宓這才動彈兩下,活動着肢體。
在一旁目睹全程的克拉拉大為震撼,甚至在賽後詢問了一位找自己簽名的粉絲。
在你們這兒,姐姐就是女同的借口嗎?
搞得那位粉絲尴尬地接不上話,隻能說服自己外國人思想開放是這樣的。
不過正如克拉拉陰暗的想法,或者就是她的詛咒,在她下一位上場的俄女單仿佛也和這塊冰面八字不合,硬是摔了兩個連跳加一個步伐。
把前面幾位選手本來帶起來的氣氛全給壓下去了。
觀衆席上隐約傳來議論,甚至懷疑是不是這組整冰的時候沒給鋪平。
而在後台,一些選手們已經開始歡呼。
例如暫列分數第一的楚雲,和她差點掉鍊子但穩住了的隊友。還有原本不抱希望,但忽然發現好像自己能多撿一個名額的意大利選手。
更别說那些咬得很緊的五至十名。
一俄蘿降,萬國選手生。
可惜憑借好運終究不如實力牢靠。剩下兩位俄蘿平穩發揮,靠着一騎絕塵的難度和p分将衆人甩在身後。
但沒關系,對于兩位來自中國的小女單來說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們的名次相加恰恰好就是十三,能夠在冬奧會上争取到三個名額。
三個名額啊!
幾乎陌生得像上輩子的夢了。
隻可惜她們隻來了兩位選手,這三個名額還不能說是闆上釘釘。隻有在今年九月的霧迪杯上拿到排名較前的位次才行。
這下真是所有壓力都在尹宓身上了。
去參加霧迪杯落選賽的都是世錦賽沒拿到名額的選手。現在女單這個場面,幾乎等于明示她去參加。
别問,能夠湊夠最低門檻技術分的女單就這幾個了。
她自己的名額自己掙倒是能緩解她之前對可能要搶幾個小妹妹掙回來的名額的内疚,但這明晃晃的剩下的名額幾乎等同在對她說——
“要麼拿下名額去往冬奧,要麼失敗原地退役。”
更何況,久違的三名額已經在冰迷圈子裡掀起滔天的大波。人們讨論着初出茅廬就精彩亮相的小女單,不免對這位隻會跳躍、傷病纏身的一姐又多了一分不滿。
他們說起以前,說我們曾經也有很多優秀的選手儲備。當年和尹宓齊名的那個,叫什麼貝爾曼來着,就是一個表現力很優秀的選手。
說起來,她好像當初滑過梅梓萱滑的這首曲子嘞。
叫、叫什麼來着?
嘶,不管了,反正她要是還在滑,肯定是比這個尹宓強的。至少人家從來沒有心态崩潰過。
嗯?
你問這麼優秀的選手怎麼沒有聽說過?
呵。
老觀衆們冷笑一聲,那你得問現在的一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