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書記親切地握住她的手，說：“不是就好，老太太，要知足常樂呀，現在日子越來越好了，不像以前還吃不飽飯，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您說是不是？但我還是要提醒一句，人販子一旦被抓到都是要去坐牢的，把小孩送人也不行，也犯法。”

他擡起頭看了一圈，說：“坐牢，你們曉得有什麼影響嗎？家裡的小孩以後到城裡上學、上班都有影響，還有想轉城市戶口，也有影響。”

覃奶奶在心裡把這句話倒騰了幾下，緊張地問：“書記啊，你是說，如果我坐牢，我孫子還不能轉城市戶口，還不能上大學？”

“對。”

她拍拍胸脯，慶幸自己沒有做錯事，毀了水生的前程。

“哦，對，小姑子肯定不知道！”她心想，“得趕緊去趟她家，把這個事告訴她，雖然她現在沒有孫子，但她兩個兒子還年輕，還能生，未來的事都是說不準的。”

她旁若無人地進屋收拾起行李來。

鬧劇終于結束。

黃書記把林金洋拉到一邊，悄悄告訴他兩個孩子都在自己家，讓他别擔心。林金洋道了謝，說要請他吃飯，他拒絕了，轉頭找到洪富，讓他來家裡一趟。

洪富一家剛從芳妹娘家回小崗村，還沒聽說覃笑笑的事，就被黃書記喊到家裡吃飯。為了避嫌，他們連襟間私下交流不多，洪富正疑惑會有什麼事，芳妹已經被左右鄰居告知了剛剛發生的事。

她轉頭又告訴了洪富，“老太太一把年紀了，在家裡好好過日子不好嗎？非要整出這些事，真不知道她怎麼想的！不行，我得再去找林金洋，不，我找覃勤！”她氣憤地說道。

“你等等，你要幹嘛？”洪富拉住她。

“我還能幹嘛，和笑笑認個幹親，把她接到咱家裡住，我看老太太還能怎麼辦。”

“你沒看出來，林老師不願意嗎？他要願意，幹親早就認了。”

芳妹感到好笑，“他有什麼好不願意的，我們還能跟老太太一樣賣了笑笑嗎？”

“這事也怪我們沒處理好……”洪富頓了頓，“有件事，我沒跟你說。”

芳妹驚得睜大眼，“你瞞我什麼了？”

“你别急，你聽我說，就是狗蛋他學英語的錢，都是林老師付的。”

“啊？”那可是一筆不少的錢！

“嗯，我們給笑笑送太多東西了，他不想欠我們的，就把學費給付了。”

芳妹打了他一下，“虧你做生意，見過的人多。你把錢給他呀，他家五口都靠那點死工資過日子，你可真行！”

洪富急了，“哎呀，你能聽我把話說完嗎？”

“你說。”

“我怎麼可能不給，他說如果硬要他收下錢，那麼我們兩家以後就不要來往了，話都說這個份上了，我哪敢收，不跟你講，就是怕你現在這樣。”

“我哪樣了？你把話說清楚！”

這一年在三兄妹的打磨下，芳妹的脾氣越來越臭，尤其在覃笑笑的事情上，她總是會失了理智。

洪富見三孩子不知道跑哪玩去了，小聲道着歉。

待她情緒穩定後，他說出了個疑問：“你不覺得老太太的行為太反常了嗎？”

“确實，就算再不喜歡孫女，也不能一口一個小雜種地罵啊，搞得好像……”她停下來，“我記得，覃勤是在外地生的笑笑。”

洪富搖搖頭，走到門口把門關上，再說：“你發現沒有，笑笑和他們夫妻倆一點都不像，但是水生就很像他們倆。”

芳妹點點頭：“還真是……诶，你怎麼想起來這個問題的？不管他們有沒有血緣關系，都改變不了他們是一家人的事實，就算沒有血緣關系，老太太的做法就是對的嗎？”

洪富讓她小點聲，悄悄說：“因為我在縣城看到過一個男孩，和笑笑長得幾乎一模一樣，像雙胞胎似的。你記不記得那次我們兩家一起去會賓樓吃飯，有個小姑娘說英語。”

“哦！記得記得。”

“和那個小姑娘坐一桌的，有個老人和一個小男孩，就是那個男孩！”

“這，我怎麼可能有印象，我都沒往那邊看……洪富，你什麼意思啊？你不會是覺得，林金洋偷孩子吧？”芳妹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啧，我真想把你的腦袋敲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洪富說道，“林老師要是想偷孩子，幹脆偷個男孩，省得老太太天天吵不停。”

“那你什麼意思？”

“我感覺，笑笑是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