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笑笑抱着衣服走進房間,關上門後,臉上的笑容突然收住了,看着手中似火一樣有溫度般的衣服,她輕聲地歎了口氣。
這兩年,林金洋和覃勤總是對她格外的好,别人有的,她必須有,别人沒有的,他們也想方設法地讓她擁有,這種好讓她覺得不真實,讓她不由地想很多。
她機械地脫掉身上嶄新的白衣藍裙,又換上更加嶄新的裙子,站在鏡子前,衣服有點大,再長上幾斤肉,她也能穿進去。
她的視線不由地從衣服上轉向臉上,蒼白的臉上有着明顯的黑眼圈,眼睛無神,嘴唇也發白,像是被吸幹了精氣神。
她拍打着自己的臉,這時聽到覃勤在門口催促的聲音,她對鏡子裡的自己扯起嘴角,回:“換好了。”
再走出房門,她又是那個父母口中乖巧的好女兒——覃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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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績出來前,覃笑笑跟着林金洋和覃勤回了趟村裡,老太太見到她時破天荒地露出笑容,甚至上手拉住她的手,詢問她最近過得怎麼樣。
覃笑笑被她的轉變吓得想抽出手來,但下一秒,她的無名指上被套上了個金戒指,她正疑惑,老太太怎麼會把金戒指送給她,林金洋問:“娘,你在幹什麼?”
“你喊什麼喊,我送個金戒指給笑笑,又不能吃了她,你瞅瞅,這戒指真襯笑笑的手,像是天生一對。”老太太邊說邊摸着那枚金戒指,這時,覃笑笑發現她的手上也有一枚金戒指,和自己的不同,但是印象中,阿爸阿媽沒有買過這種款式的戒指,也沒聽他們提起過送了老太太一枚金戒指。
她問:“奶奶,你的戒指真好看!”
老太太一聽她惦記上自己指頭的戒指,連忙用另一手遮住,說:“我這個不值錢,沒你的值錢,也不好看,不适合你。”
這話一聽就有貓膩。
林金洋瞅着覃笑笑手指頭的金戒指,覺得眼熟,卻沒想起來在哪裡見過,但事出反常必有妖的道理,他還是懂,他讓笑笑把戒指摘下來,還說:“小孩子戴什麼戒指,娘你喜歡,你就自己戴着玩,給她戴都浪費了,再說她開學了,這麼貴重的東西也不能帶到學校去。”
覃笑笑聽話地摘掉戒指,老太太卻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摘,就在兩人打算來一場拉鋸戰時,一個長得跟趙二妞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走了進來。
“覃奶奶,你要喝的藥已經煮好了,現在要喝嗎?”
“她是誰?”在心裡發出疑問的人除了林金洋和覃笑笑,還有覃勤。
“娘,這是?我看着,挺眼熟的。”覃勤問道。
“你真是在鎮上待傻了,她是你小姑家老大的大女兒,趙大妞,也是趙二妞的大姐!還不是你這個不孝女,一看我病好了,就忙不停地跑回鎮上,也不知道看看你老娘我還活不活着在,幸好啊,你小姑把她大孫女送過來照顧我,不然你今天還不知道去哪個墳頭看我!”
老太太又開始胡言亂語,明明前不久覃勤還回來把家裡能洗的東西都洗了換了,老太太因為林金洋沒跟着回來幹活,把她好一頓說,氣得覃勤幹完活就回鎮上去了。
“娘,你不舒服,你可以打電話給我,也可以托人去找我,錢我也給了你,你不要總是麻煩小姑,她……”覃勤想說小姑無事不登三寶殿,以前也沒見她來家裡獻殷勤,現在見她家條件好了,就時不時地來打秋風,老太太手裡的錢總是用得很快,她不信跟小姑沒有半毛錢關系,這回竟然讓趙大妞來伺候老太太,還不知道動了什麼歪心思。
但她也知道她說破了嘴皮子,她娘也不會聽進去,甚至覺得他們都在害她,隻有小姑才是絕世大善人。
果然老太太不讓她繼續說下去,“你們都見不得好,恨不得我趕緊死了,你們才高興!大妞過來是伺候我的,又不是來害我的,倒是你們一天到晚見不到一個人影,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全家死了,就剩了我一個呢!”
覃水生順嘴就說:“呸呸呸,我才不要死了呢!”
老太太頓時閉上了嘴,好一會兒才觑着他們,說:“我是指望不上你們了,要不是你們小姑說,我還被你們蒙在鼓裡。”
這樣的事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覃勤不想順着她說下去,但老太太不依不饒,不停地強調着小姑把他們幹的壞事告訴她了,說他們以後都會遭報應。
覃勤氣上頭來,問:“小姑又說什麼了?”
“還不是林金洋幹的好事,多好的金龜婿,不知道珍惜,你們就是被人迷了心智了,看看,看看!”老太太一把拉起覃笑笑的手,本還在用力拔着那枚比她手指頭還小一圈的戒指的她壓根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老太太把手高高地舉起來,展示給在場的人看。
“這戒指,你們知道有多貴重嗎,如果不是你們小姑幫你們守着,這金龜婿早就被林金洋吓跑了!還有這些。”老太太指着堂屋角落裡一堆像雜物的東西,說,“一個小雜種,要不是你小姑做了媒,她能得到這麼多彩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