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葉望舒的話還沒問完,就被謝凜輕輕拉了下手臂。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村長的動作,二白現在已經痛得意識昏沉,整個人不受控制得往地上倒。謝凜配合着展南浔扶正了二白的上半身,捏住了他的兩頰強迫他張開嘴。
就着水囊中的水,展南浔将藥丸給二白服下。很快,二白臉上的痛苦神色就淡了一些,唇上也恢複了些微血色。
展南浔又探了探他的頸側,終于安下心來,長舒一口氣。
謝非虞長長的睫毛垂着,沒有搭理正互相說着客氣話的展南浔和謝凜。連翹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圍着二白的幾個人影交疊在一塊兒,她支着謝非虞的肩膀踮起腳尖才能勉強看見。
二白的右腿方才還像是一塊死肉,傷痕遍布、四處流膿,可就是這眨眼間的功夫,新肉與皮安靜且迅速地生長着,很快就回到了它原本應有的樣子,又是一條屬于中年男人的、健壯有力的腿。
簡直是活死人肉白骨啊!
她在心中驚歎。
這效果不知道比她的回春丹要好上多少倍,可是連翹購買這些防身物件的時候有特意打聽過,現在市面上的療傷丹藥中,回春丹已經是效用最好的那一批了。
很顯然,葉望舒和她有一樣的困惑,她驚奇地問:“展村長,你方才喂二白哥吃下的是什麼丹藥啊?效果竟然如此神奇!”
展南浔蹲了很久,站起身時眼前發黑,一時沒顧上說話,百裡湘穩住了他有些晃的身形,替他回答:
“這是百草丸,是村長自己煉的,我第一次見的時候也覺得大開眼界。”
她的眼神帶着些歉意,落在主角團的身上:“方才的事情讓大家受驚了,隻是眼下還是他的傷勢要緊,明日我再請大家來家中吃飯好了。”
“百裡小姐客氣了。”
*
發生了這樣的事,二白媳婦無心做飯,主角團也無心吃飯。連大小姐的腸胃嬌氣,在院中如坐針氈地挨到了日落西山,終于受不住腹中隐隐往下墜的疼痛,拎着斧子跑到柴房中。
二白家的那隻小黃狗見着她,繞着裙邊跑,一聲一聲叫的歡天喜地,全然不知白日裡主人家發生了什麼事。
院子裡鋪着一層薄薄的暮色,小黃狗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後,連翹将幾段圓木擺在青石闆上,深吸一口氣舉起斧頭。
沉甸甸的木頭柄被她緊攥住,斧刃在夕陽中泛着冷光,她學着記憶中樵夫的樣子,卯足力氣劈下。
咔嚓——
第一斧下去,木屑飛濺,卻隻削掉一小塊樹皮。
連翹咬了咬下唇,再次掄起斧頭,這次斧刃堪堪擦過木柴,重重砸在青石闆上,震得她虎口發麻。木柴咕噜噜滾到地上,小黃狗吓得嗷嗚一聲竄到角落。
連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不死心地又試了幾次。斧頭不是劈歪了方向,就是卡在木縫裡拔不出來。最驚險的一次,斧刃擦着她繡花鞋的鞋間劃過,在緞面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劃痕。
“你這斧頭……”她氣喘籲籲地撐着膝蓋,額前的碎發被汗水黏在臉頰上,““能不能聽話一點?減減肥,别總跟我對着幹……”
“噗嗤——”
一聲輕笑突然傳來,連翹吓得一個激靈,差點把斧頭扔出去。她轉了一圈,恍惚間還以為那斧頭當真成了精,直到看見謝非虞從柴房的屋頂跳下來。
真好啊,白切黑男二不走門也不走窗,開始走屋頂了。
她拍着胸口,驚魂未定。
“你這家夥,知不知道人吓人會吓死人啊?”
在少年的幫助下,她總算是成功熱上了昨夜沒喝完的粥,廚房角落的木桶還剩下昨日她和謝非虞打來的半桶水。連翹在袅袅的霧氣裡盯着木桶出神,直到謝非虞身形一閃擋住了她的視線。
無論是二白那不合常理的腿傷、百草丸還是展南浔身邊的小丫鬟,處處都透露着蹊跷;可與此同時,百裡湘和百裡珏所進行争執的婚約,也讓她不得不在意……
不過相比較來說,百裡兄妹的矛盾,似乎還勉強可以厘清原委,是以一門百裡湘不滿意的婚事為導火索的。而更加神秘、古怪、讓人捉摸不透的,果然還是落神村的村長展南浔。
思路被少年打斷,連翹歎了口氣,聽到他問:“在想什麼?”
“在想展……”她下意識答,忽然意識到謝非虞的眉頭皺着,顯然心情不大爽利,就将到了嘴邊的名字又咽了回去。
她欲蓋彌彰地用火棍撥弄了兩下竈裡的柴,盯着那躍動的火苗轉移了話題。
“你說那個百草丸……真的這麼神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