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人來了!
艾斯梅立刻熄滅魔杖前端的光亮,朝自己重新施了一層幻身咒,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躲到樓梯下面,屏住呼吸,睜大眼睛張望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别出聲。”弗雷德把食指抵在她嘴邊,比了個靜音的手勢,皺起眉毛轉頭看去。
腳步聲突然在他們正上方的位置停止了。艾斯梅仍然一動不動地站着,渾身僵硬,深怕弄出半點動靜來。
透過木闆的縫隙,她看見一個身穿純黑長袍的男人正伸長了脖子察看着地道裡的情況。髒兮兮的深褐色長發垂在他的肩膀上,淩亂得像一堆雜草,油膩得根根分明,就好像能洗出一大盆黑水。
“可能是借宿在這裡的流浪漢,先别輕舉妄動。”弗雷德再次提醒,擡起胳膊撐着艾斯梅身後那片破破爛爛的牆壁,把她完全護在身下。雖然這似乎起不到任何保護作用,但他覺得自己至少應該表現得像個護花使者。
艾斯梅這才把目光落在弗雷德胸前——敞開的領口,松垮的領帶,還有他說話時上下滾動的喉結和脖頸處清晰的線條——真是一片賞心悅目的好風景,她不禁紅了臉。雖然這好像不太合時宜,但她記得弗雷德剛才義正言辭地說喜歡她來着。
可在氣氛進一步變得暧昧之前,腳步聲又再次響起!兩個人同時沉了口氣,視線重新聚焦在繼續向下邁開步子的男人身上。
咚咚——咚咚——距離越來越近,艾斯梅攥緊魔杖,手心裡全是緊張的汗水。
男人走到樓梯轉角處,不知是察覺到了什麼,突地撇過腦袋直直看向他們站着的地方,墨綠色眼睛裡閃爍着寒光。他看起來并不是普通的流浪漢,銳利的眼神盯得艾斯梅脊背發涼。她在心中暗叫不好,懷疑自己不小心把身體的哪個部位暴露在了幻身咒之外。
“聲音響起的時候你就往地道裡跑,不管發生什麼都别回頭。”弗雷德在她耳邊沉聲道,語氣裡沒有任何玩笑的意味,而是透露出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嚴肅,“我們在打人柳下面見……”
說完,還沒等艾斯梅反應,弗雷德已經直起身子迎着陌生男人走了過去。幾秒鐘後,樓梯的木質扶手就那麼憑空斷裂,砸在地上發出轟隆一聲巨響。男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與此同時,艾斯梅看到弗雷德給她使了個眼色。
顧不上思考,也顧不上害怕,她果決地邁開步子跑起來,和男人擦肩而過徑直鑽進了地道裡。幻身咒幾乎在她身體融入黑暗的後一秒失效,但她沒有停下來,而是拼盡全力繼續向前。
弗雷德不會有事的,那男人一定看不見他;就算能看見,也一定碰不到他……盡管确定幽靈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但艾斯梅還是擔憂地轉過頭看向身後亮着光的地方,一邊在心裡為他祈禱。
可能是返途的路全是上坡,也可能因為弗雷德不在身邊,這條密道似乎顯得比來時更加漫長。不知跑了多久,她隻知道自己沿着土坡艱難爬出洞口時已經完全精疲力盡,但擡頭看見弗雷德關切的表情,疲倦又好像瞬間消失了。
“你怎麼比我還快?!”艾斯梅咧開嘴,喜出望外,暗自慶幸這家夥平安無事。
“别忘了我是可以直接穿過牆壁的。”弗雷德得意地說,蹲下來湊近了仔細端詳起她臉上的黑印,“真是個小馬虎,你怎麼總能把臉弄得髒兮兮的?”
這樣子讓他想起了他們的初遇。
艾斯梅從地上爬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現在的造型。不僅僅是臉,毫無意外地,她的校袍上也沾滿了塵土,已經變成灰蒙蒙的。“這地方到處都是土!”她不在意地拍了拍校袍,正想伸手去拿手帕,卻發現口袋裡空空如也,“等等……我的手帕呢?”
難道落在那間小屋裡了?說不定那個可怕的男人就是正巧看見她遺落在地上的手帕才确定了他們的位置。艾斯梅煩悶地啧了一聲,在心裡責怪自己竟然蠢到這種地步。
但弗雷德很快就察覺到她不太愉快的情緒,溫聲耐心詢問道:“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不,不算特别重要。”她撇撇嘴,繼續向前走去,“但是戈爾斯基教授今天剛送給我的!上面繡了一朵很漂亮的紅山茶呢……”
“那我去幫你拿回來!”弗雷德追在她身後,提議道:“你在這兒等我,我馬上……”
艾斯梅就知道弗雷德一定會這麼說!她不僅沒停下,反而加快腳步的速度,一邊果斷地拒絕了他的好意,“不用!和那塊手帕比起來,還是你比較重要。”她不想再讓弗雷德涉險。更何況如果那個男人已經發現了手帕,也絕不可能還任由它就那麼躺在地上。
他們一口氣走到連接魁地奇球場和黑湖的那座木橋邊。現在整個黑湖連帶着頭頂那片墜滿星星的夜空仿佛都隻屬于他們兩個人。
“那個人是誰?你認識嗎?”艾斯梅蹲在湖邊,捧起一汪冰涼的湖水,用力擦拭起臉上的黑印,把臉蛋搓得紅紅的。
弗雷德搖搖頭,身體輕快地踩在水面上,卻沒有激起任何波瀾,“不認識,他這種打扮七年前可流行了。”他攤開手補充道:“那時候滿街都能看見食死徒。”
“你是說他是食死徒?!”艾斯梅猛地擡起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隻是穿得像,我們不能把所有喜歡穿黑袍子的巫師都當作食死徒。”至少他沒在1998年的戰争中見過這個男人。不過他被爆炸奪走意識時,戰争其實才剛剛開始——但那不是重點,因為那隻會顯得他好像沒什麼實力。
“他似乎是在尖叫棚屋安家了。”弗雷德直視着艾斯梅疑惑的表情,繼續解釋說:“我把他引去樓上的時候看見的,他把面向霍格莫德的那扇門完全封死了。所以我們不可能繞過他從那裡去佐科。”
還真是命運多舛!艾斯梅甩了甩濕漉漉的手,站起身滿眼遺憾地望向他。
“幹嘛?!搞得像我有多麼可憐似的……”他躲開艾斯梅的視線,環起雙手,轉身顧自朝木橋走去,“收起你的同情!先把自己的事處理好再來獻愛心,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