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克拉布……”亞曆克斯垂下眼睛,憤怒地低吼着,“一個多月前他們的父親才剛以‘壟斷食品加工行業’的罪名把我送上了威森加摩的審判席,現在又對你出手……”
他果然是遇上困難了,所以才沒能保持過去那樣通信的頻率。艾斯梅松開亞曆克斯,仔細端詳起他疲憊的面容,雙手捧着他消瘦的臉頰,溫聲問:“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面對困難嗎?”
但亞曆克斯沒有回答她,而是握緊她冰涼的手,站起身嚴肅地追問說:“除了你肩膀上的傷口和鑽心咒,他們還有沒有做其他傷害你的事?”
腦海中閃過羅南挑逗的表情和那隻伸向她衣領的手。“沒有,”艾斯梅的臉色瞬間降至冰點,“還沒有。”
亞曆克斯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後槽牙咬得吱吱作響,恨不得現在就去給那兩個混蛋抽筋剝骨,“你先休息一會,艾斯梅,我再去一趟麥格教授的辦公室。”他摟了摟艾斯梅的肩膀,俯身在她頭頂落下輕輕一吻。
“嗯。”艾斯梅乖巧地點點頭,一直目送他推開校醫室的大門,目光仍依依不舍。
“亞曆克斯是個好哥哥,”聲音響起的同時,弗雷德也在堆滿慰問品的床頭櫃邊出現了,“至少比我稱職。”
這次艾斯梅沒被吓到,倒不如說她希望弗雷德一直守在床邊。“你早上去哪兒啦?!”她埋怨地問,餘光在床頭櫃上看見了自己的槭木魔杖。
“天亮之後我去禁林确認了一下獨角獸的情況,然後就立刻回到城堡找你。可你不在禮堂,不在圖書館,也不在公共休息室。不誇張地說,我連你宿舍都去了。”但是哪裡都找不到她,他們的行動軌迹顯然剛好錯開了。就在弗雷德急得快要發瘋的時候,耳邊終于響起了艾斯梅的召喚聲,“所以克拉布到底是怎麼把你騙去禁林的?”
“我才不會傻乎乎地和他們一起去禁林呢!是他們用那塊繡着紅山茶花的手帕,騙我說斯拉格霍恩教授發現我曾經偷偷溜去尖叫棚屋。”艾斯梅解釋道。
“那塊手帕?!”弗雷德的表情僵住了,蹙起眉頭緊張地追問道:“克裡維的照片拿到了嗎?那封要交給哈利的信沒有被克拉布兄弟搶走吧?”
她隻是搖搖頭,“我把信放在宿舍裡了。”
弗雷德沉思了一會,最後還是下定決心對艾斯梅說:“拿上你的魔杖,我們現在就去把那封信交給麥格教授!”
他們一前一後快步朝地牢跑去,艾斯梅披着亞曆克斯搭放在她床邊的寬大袍子,腳上踏着校醫室的棉拖鞋,左手被緊緊攥住。她怔怔地盯着弗雷德的後腦勺,心中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慌亂,“等等,弗雷德,你難道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話音剛落,城堡外轟然傳來一聲巨響,地面劇烈地震動起來。
弗雷德頓住腳步,看看前面好像沒有盡頭的走廊,又回頭看向他們來時的路:一邊是深不見底的黑暗,一邊是充滿希望的光明。“來不及了……”他喃喃道,拉着艾斯梅立刻調轉方向。
一道綠光陡然升起,籠罩在霍格沃茨上空。城堡裡頓時亂成一團,各處都是逃竄的學生和恐懼的尖叫聲,就像又回到了七年前。可越是緊急的時刻,旋轉樓梯越喜歡和他們開玩笑。逆着人流一口氣來到八樓之後,卻不得不在樓梯盡頭停下來,等待旋轉樓梯找到正确的方向。
“發生什麼事了?外面怎麼了?”艾斯梅不安地問。
樓梯停在了通往那張巨怪棒打傻巴拿巴挂毯的方向,弗雷德邁開步子,簡短地說:“聽着,艾斯梅,我們要去有求必應屋。”
“可是有求必應屋已經在七年前被厲火燒毀了!我昨天就想提醒你!而且,”艾斯梅強撐着無力的身體,勉強能跟上他的速度,“而且你……”
“是的,變成實體了。”弗雷德緊了緊攥住她的手,“被厲火毀掉的隻是那間堆放了好多雜物的藏寶屋。因為我就親眼看着科爾每天晚上偷偷回到這裡!”他們已經來到那面空白的牆壁前,“所以相信我吧,我不會讓那些畫面發生的。”
“什麼畫面?你在說什麼?”她剛準備繼續追問,卻看到面前真的出現了一扇光滑的大門。
走進去的瞬間,牆壁變成暖黃色,四周挂着彩帶,木架上全是各種各樣的笑話商品,房間正中心擺了一張大床,像個溫馨的卧室。
弗雷德關上門,長舒一口氣,終于肯直視艾斯梅疑惑的眼睛,攤開雙手解釋道:“我在推開門時想象的是,如果我們生活在一起,我們的家會是什麼樣子的。”
“你就快要消失了,是不是?”艾斯梅不住地搖着頭,眼眶裡滿含淚水,“可是今天才5月1日!而且你怎麼可能變成實體!除非戰争……”她猛地止住話頭,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祈求弗雷德能否定她的假設。
但他沒有,“我沒和你說過伏地魔是午夜時開始進攻的,而食死徒剛剛攻進城堡時,也就是差不多午夜剛過半個小時左右,我就被爆炸擊中了。”
“所以你根本沒打算見羅恩他們!”那隻是為了不讓她再企圖離開霍格沃茨的托辭。
“但我真的沒想到食死徒會在今天晚上進攻霍格沃茨!”否則弗雷德不可能袖手旁觀,“聽我說,艾斯梅,聽我說。”他捧着艾斯梅的臉頰,依依不舍地注視着那雙溫柔的綠眼睛,“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不要被記憶困住前進的腳步,不要為過去傷心難過。去做你想做的事,釋放你的力量,勇敢地戰鬥。”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艾斯梅不相信他們會就這樣迎來分離。
“還記得我們沒說完的第三個約定嗎?”弗雷德的眼淚順流而下,滴在了她的臉上,“我要你活下去,找一個更愛你的人,度過幸福美好的一生。答應我吧,親愛的……”他彎下腰,湊上艾斯梅的嘴唇,和她緊緊地吻在了一起。
他們終于能感受到彼此唇舌的觸感。但艾斯梅猛然睜大眼睛,因為有什麼甜甜的東西被送進她嘴裡了。一陣本能的吞咽之後,艾斯梅錯愕地推開他,質問道:“你給我吃了什麼?”
“别擔心,隻是昏迷花糖罷了,感謝貝琪送來校醫室的慰問禮物。”弗雷德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紫色的糖紙,“在戰争結束之前千萬不要離開這裡,艾斯梅!沒有人能闖進來,你會很安全的……”
“可我哥哥還在外面!”艾斯梅拼命用手指刺激自己的喉嚨,想要把那顆糖吐出來,但始終沒有成功。
“有危險的人是你!”弗雷德抓住她的雙手,不讓她繼續嘗試。他看見了!就在趕到禁林的那一刻,腦海中突然閃過一段他從未擁有過的記憶:艾斯梅倒在血泊裡,腹部被利劍貫穿,已經沒了呼吸。
如果那不是過去,答案顯然隻有一個:艾斯梅會在未來被人殘忍地殺死。
已經沒時間了。艾斯梅感覺渾身發軟,雙腿像一顆橡皮糖難以支撐,無力地跪坐在了地上,卻仍然抓着弗雷德的衣角,不肯放開,“那你呢?”
“上一次沒能和喬治一起戰鬥到最後,這次就讓我也稍微發揮些作用吧。”弗雷德抿起一抹苦澀的微笑,拿開了她的手,安慰道:“和你待在一起的這一個月我很開心。”
不,不要說告别的話。艾斯梅努力調整着呼吸,可他的臉還是慢慢變得模糊不清。
“離别并不是個永恒的命題,我們還會以别的形式再見面的……”
記憶就停留在這一刻,然後就是無邊無盡的黑暗吞沒了她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