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七擡起頭看着她,直到把小丫頭都看害怕了,才說:“我記得庫裡還有?你想要就去拿一匹自己做衣裳,懶待做就去找繡坊的姑姑,也成。”
寶娟:“……”不好,是敵人的糖衣炮彈!!!
皇後娘娘!奴婢要撐不住了!
寶娟穩了穩心神,面上帶了兩分焦急,說:“小主,奴婢不是這個意思!而是那天,奴婢聽見浣碧拿您跟她比,說您家世本就不好,現在更是罪臣之女,她都比你好些,言語間頗有些瞧不起小主呢!”
安七就說:“那你去問她,看她要不要為妃做嫔的,要是想,我就在皇上耳邊給他提上一提。”
寶娟錯愕:“為什麼呀小主?您不罰她,為什麼還要幫她?”
安七聳了聳肩:“因為就很無所謂啊,這宮裡明裡暗裡看不起我的人多了去了,我還就喜歡看她們一副看不起我又不得不對我低頭的憋屈樣子,一個浣碧算什麼?”
完了還勸小丫頭:“你也放寬心,浣碧畢竟是嬛嬛的身邊人,皇上也不是什麼色中餓鬼,什麼貨色都要的。就算有個萬一真要了,等她爬上我這個位置,怎麼的大半年要吧?等到她真的爬上我這個位置了,哦,那她要對付的人,可就未必是我了。”
寶娟:“……”敵方劍走偏鋒,賤兮兮中又帶了三分得意!!!
皇後娘娘對不起!奴婢被說服了!但是奴婢甚至沒能引出幕後黑手甄嬛來!!!
寶娟艱難的抽絲:“但是,浣碧一個丫頭都敢這麼非議小主,可見平日裡莞嫔小主沒少……”
安七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微微下沉聲線,就帶出幾分恐怖來,說:“你一個丫頭都敢這麼非議莞嫔,可見平日裡我沒少這麼教你了?”
寶娟:“……”完蛋,是敵人缜密的心思!!!
皇後娘娘對不起!有的錢真的要給别人去賺的!!!
寶娟安靜如雞,飛快的退了下去。
安七略微看了她離開的背影一眼,沒忍住歎了一句:“這宮裡的女人啊,也真是閑得發慌。”
系統:【可不是閑嗎,所以才找事兒幹。】
安七仰起脖子捶了捶肩頸,說:“我記得我當皇後那一陣,真的特别的佛系了,差一點點都可能控不住皇帝那匹種馬。”
系統:【但是你人設沒崩,那一場就還是完成的很好啊。】
“不過說真的,你庫裡面還有幾個備用選項?我真的有點煩躁了。”安七想了想,說:“華妃,皇後,餘莺兒,沈眉莊,浣碧,現在安陵容也試過了,還有誰沒弄過?”
系統略一扒拉,說:【倒也不是很多了,大概還有……三四個吧?】
“嘶,這麼久了才剛走完一半多點?”安七頗有些痛心疾首:“統啊,答應我,下次别這麼坑我了,真的别,我心肝脾肺腎都要給你化成一攤血水了。”
系統:【……就……一定要,一定要這麼有畫面感嗎?】我們系統是正經的系統,别這麼玩了啦!
安七把東西整理好,決定去找玄淩玩。
說句實話,現在她的腦子裡面有一萬種方法可以幫玄淩得到整個天下。
但是她就不說,略略略。
玄淩不在水綠南薰殿,那就在議事殿了。
奏折簡直堆成山,玄淩越批越上火,越上火就越熱,越熱就越沒耐心……到後面甚至想要一把拂開所有這些黃不拉幾的本子!
安七哒哒哒的跑進來,不知道怎麼的,一眼就看見了那尊金螭獸香爐,眼睛發亮的跑過去。
玄淩咳了一聲,說:“香快沒了,你給朕添一點兒。”
安七打開香爐蓋子,把裡面的香灰都掃出來。
玄淩:“???你在幹什麼???”
安七從自己的香包裡面拿出來一截兩厘米長的線香,點燃放進去,滿懷虔誠的蓋上蓋子。
“嫔妾娘親曾經跟嫔妾說,好的線香,不是香體直,而是燃後的香要從香爐孔洞中勻速升起,在爐頂處自動彙為一線煙,這是線香之線的由來。”安七喜滋滋的指着香爐說:“淩哥哥你看,嫔妾還是很有兩分手藝的。”
玄淩往常并不會注意這一點,這時候她說着他再看,果然煙速緩慢,煙型聚而不散,一線袅袅,十分好看。
玄淩笑道:“你這是什麼香?”
安七的表情一下子空白了,恍惚了一陣,打開腰間荷包看了看,說:“就,什麼都加了點……也說不清是啥子香,反正嫔妾琢磨着蠻好聞的。”
甚至帶出點兒口音來。
玄淩:“……”
“似乎記得有零陵香,甘松,白檀,茴香,丁香,木香……”安七小手一揮:“不重要。”
玄淩一口老血哽在喉頭。
什麼不重要了就!?你都沒記得它的成分你就敢在朕面前點燃它?!
誰給你的膽子!
但……但是……這個動作真的好萌_(:з」∠)_。
玄淩無可奈何的招招手,把人攬進自己懷裡,指着攤開的奏折說:“甜甜,朕煩得很,你來和朕一起看看?”
安七一臉迷茫:“臣妾都不識字……”
玄淩呼吸一窒:“……”朕忘了。
朕隻記得朕的嬛嬛是最好的解語花了。
玄淩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你也該跟莞嫔學學,她就能給朕莫大的啟發。”
安七腦袋一歪,撅着嘴說:“可是宮裡隻有一個甄嬛嬛,也隻有一個安甜甜,不是嗎?”
玄淩被萌了個吐血,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小丫頭又說:“莞嫔識字,會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但是她刺繡一定沒有嫔妾厲害,她也一定不會調香,她唱歌也一定沒有嫔妾好聽,淩哥哥,做人不能太貪心的,嫔妾這樣已經很滿足了。”
玄淩被說得心軟成一灘春水,低聲道:“甜甜很棒,是朕太強求了,有甜甜在一邊陪着朕,朕就一點也不煩了。”
安七吧唧一口親在玄淩臉上,笑道:“其實剛才是逗淩哥哥的啦,剛才點燃的香裡面含有川芎和防風、甘松,些微一絲冰檀,有靜心安神的效果。”
玄淩一瞬間就被感動了。
他還以為安七會是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呢。
要不怎麼說人的底線是一步步被拉低的呢?
安七不靠譜久了,稍微貼心一下,玄淩就得感動壞了。
後日,玄淩與諸位妃嫔齊聚,說道:“西南戰事告捷,大軍已經班師回朝。朕自然要論功行賞,大封諸将。”他看向甄嬛,說:“你兄長甄珩回朝之日朕便封他為奉國将軍,賜他與薛氏成婚,如何?”
甄嬛下意識看向安七。
安七指尖還捏着一顆剝了皮的葡萄,剛剛好就接了個正着,便疑惑地看回去。
也不知道甄嬛想到了些什麼,眼神中甚至帶了些憐憫出來。
安七:“???”
皇後又說:“你已是貴嫔,父親又是朝中大員,家中女眷自然也要有封诰,本宮已下了鳳谕,封你母親為正三品平昌郡夫人。”說話間目光橫掃過華妃精心妝飾的臉龐。
華妃的母親亦是正三品河内郡夫人,華妃曾恃寵向玄淩邀封,請封自己母親為正二品府夫人,那是四妃家眷才有的殊榮,因此皇後一力反對,終究也未能成封。
安七吃了幾顆葡萄,覺得牙齒都差點被酸掉,用舌頭舔了舔牙,心有不甘的放棄了這一盆子青翠欲滴的葡萄。
玄淩看見了她的小動作,不知怎的,就笑了起來。
甄嬛肚子裡的孩子有三個月的時候,在某一個難得有風的傍晚,傳出來淳常在方淳意,溺斃身亡的消息。
坦白而言,安七要是想救她,那自然是能夠救下來的。
她也不是沒救過。
當初她做華妃的時候,就救過她。
可是沒必要了啊——次數太多了,她已經不能将這些人再當做真正的“人”了。
紙片人終究回歸了紙片人。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下一次就又是一條好漢。
西南的戰事終于以大周的勝利告終,收複失去已久的疆土于一個王朝和帝王而言都是極大的榮耀。班師回朝之日,玄淩大行封賞,即是甄珩功成名揚的時候。武将一戰名揚,甄珩被封為奉國将軍,又予賜婚之榮,也算得少年得志。自然,更是汝南王玄濟和慕容一族聲勢最煊赫的時候。
玄濟享親王雙俸,紫奧城騎馬,華妃之父慕容迥加封一等嘉毅侯,長子慕容世松為靖平伯、二子慕容世柏為綏平伯。而華妃生母黃氏也被格外眷顧,得到正二品平原府夫人的封诰,例比四妃之母。而後宮之中華妃亦被冊封為從一品皙華夫人,尊榮安享,如日中天。
這個消息在後宮掀起來一陣不小的動蕩,沈眉莊和甄嬛的情緒都不算好,一個畢竟是有陷害之仇,一個又加上方淳意的死,如今仇人和仇人的家族如日中天,她們根本無能為力,哪有不氣死過去的道理?
安七就很無辜了,躲又躲不開,隻能撐着臉在甄嬛宮裡聽着。
“皙華夫人?!隻恨我沒有一個好爹爹好兄弟去征戰沙場,白白便宜了賤人!”
沈眉莊這麼說的時候,安七隻是斜着一隻眼睛瞟着她。
甄嬛施施然起身,去撥弄那隻鹦鹉,說:“姐姐勿需太動氣。皙華夫人這樣炙手可熱,我怎麼倒覺得是先皇玉厄夫人的樣子呢?”
安七歎了口氣,道:“你們冷靜一點。”
沈眉莊橫眉:“那确實比不上你,畢竟你一直有皇上的恩寵不是嗎?”
安七聳了聳肩,說:“那不是随便你怎麼說。”
“不過你那話我就很贊同了,”安七說:“皙華夫人确實有一個好爹爹兩個好兄長,這樣的榮寵加身,我尋思着半點問題都沒有啊。”
“所以我說便宜了那賤人!”
安七撩了撩眼皮:“所以你覺得征戰沙場是什麼很簡單的事嗎?像是你在後宮裡面觀賞菊花一樣,随便看看就能勝利嗎?”
“人家那都是在拿命在拼,拼回來的榮耀不給自家唯一的閨女,難不成給你?”
沈眉莊一下子噎住了,說:“你到底是站在哪邊的?”
安七嗤笑一聲:“我爹爹運丢了糧草,我不為他求情,因為我知道邊疆的将士很不容易。這些将士裡,當然也包括皙華夫人的父親和兄長。我不能因為你們恨她,我就說她不配。我告訴你,至少她比你要配多了,因為她的父親和兄長,一整個慕容家所有的男丁,通通在為了大周的江山而努力,如果是太平盛世,誰願意去當英雄啊沈眉莊?”
這是安七頭一次以安陵容這個身份直呼沈眉莊的名字,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你說你恨你沒個好爹爹好兄長替你征戰沙場——你或許不知道,慕容世家往前數三代,所有男丁,都是死在戰場上的。”安七敲了敲腕子上的玉镯子,說:“從戰場上活着回來,除了論功行賞之外,還有興師問罪。除此之外,更大的可能是馬革裹屍還,更有甚者連屍體都找不到,就這麼躺在邊疆,與風沙化為一體。”
“如果是你的爹爹或者兄長、弟弟征戰沙場,那麼你在獲得榮耀的同時,同樣需要背負他們随時可能回不來的風險,你的娘親随時有可能成為寡婦,你也随時有可能失去你的父親或者兄弟。你隻看見了皙華夫人以及慕容家如今鮮花着錦、烈火烹油,你可知道慕容家的所有女性,在慕容将軍們征戰沙場的每一天,都是怎樣的膽戰心驚嗎?”
沈眉莊面紅耳赤,居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安七緩和了語氣:“皙華夫人某些做法确實極其過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的家族也為大周做出了傑出的貢獻,隻要我們還在享受着遠離戰火的平靜,我們就沒有任何人有資格說他們的不是。”
其實,無論是做為誰,安七都是一樣的敬佩大周的每一個将士,如果有需要的話,她也不介意把這些話一而再的重複。而并不是為了在沈眉莊和甄嬛面前顯示出優越感。
甄嬛把手放在安七肩上:“陵容,你可知道,我兄長也在戰場上厮殺?”
安七點頭:“我當然知道,但你哥哥是武将啊,武将不在戰場上厮殺,那要去哪裡?”
甄嬛:“……”
“這是他應該做的,難道皇上沒有給他獎賞?或者沒有給你母親和你獎賞?”安七最後說:“你在什麼位置,就該做什麼事。武将在戰場上厮殺争奪天下,文官負責輔助皇上治理國家,都是一樣的重要,幹得好了都是一樣的需要獎賞,同樣,幹得不好,該罰的一樣要罰。”
甄嬛也說不出話來了。
撇開個人恩怨不提,皙華夫人當然配得上這個位份。
人家家裡人牛批呢,你有什麼辦法?
人家是嬌縱狠毒,那是人家有這個資本啊。
不過,因為安七說的這個話委實有些不客氣了,甄嬛和沈眉莊與她很是疏遠了一陣子。
畢竟,三個人裡面,也就是安七能在玄淩面前肆無忌憚,甚至嚣張恣意,她們兩人心裡到底還是不怎麼舒服的。
又因為兩人都與皙華夫人有深仇大怨,獨獨安七沒有,甚至是皙華夫人對她深有忌憚,這也是讓她們不怎麼舒坦的一點。
當然安七也并不在意就是了。
就好比路上每次遇見皙華夫人,人家對她怒目而視、惡語相向,她還可以裝作什麼都沒聽見的樣子,笑着等人家經過她身邊。
真的就是不在意。
她在這個名為《甄嬛傳》的後宮裡面,輪回了太多次了,她學到的東西,就是不在意。
因為不在意玄淩,所以他寵誰不寵誰,她都可以當做沒看見,甚至借此在玄淩面前刷一波心動指數——而這,換了後宮裡面的任何一個其他的女人,都是做不到的。
你不期待愛情嗎?不期待溫柔嗎?
期待的呀。有期待就會有軟肋,有軟肋是因為你在意啊。
你隻有一次機會,隻有一次人生,你已經被困在了紫奧城,等待你的無非就是三條路,榮寵加身、打入冷宮、青燈古佛。
不是心灰意冷的人,誰願意青燈古佛呢?
心灰意冷的人,誰不曾有過少年意氣呢?
所以安七注定了是特别的,也注定了是無情的。
因為不在意甄嬛這個原女主,所以無論是作為什麼身份,甄嬛未來會做什麼或是已經做了什麼,她都可以很冷靜的分析利益與弊端。
因為不在意身邊的人究竟都是哪裡來的探子,所以她每一次都能活得很輕松,無論是什麼境況都能笑嘻嘻的,或者活得很淡然。
因為不在意安比槐和林秀或者蕭姨娘,所以任何人都沒辦法用她的家族威脅她,她活得可輕松可自在了。
其實歸根結底,不過就是一個不在意罷了。
但是人活一世,哪裡能什麼都不在意呢?
畢竟隻有一輩子,誰不想活得出人頭地……或者說,誰會願意受人折辱呢?
我今日忍了你對我的侮辱,不過是我尚且無法對付你罷了,這仇我記下了,有朝一日我定是要還回來的——如果不是這樣的信念在撐着,誰能在這世道裡熬下去啊?
在同一個世界裡待的次數多了,歸屬感這東西就是慢慢的有了,又慢慢的沒了。
其實換一個世界,安七未必會如此。
但是永遠都是甄嬛傳的話,安七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哇,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诶。
她不能。
因為她每一次老去,每一次死亡,迎接的不過是下一次的開始。
所以……生疏就生疏咯,who care?
三四天後,甄嬛的哥哥甄珩就帶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薛茜桃來宮裡問候。
安七聽到這個消息,便開了庫房,在裡面翻翻揀揀了一會兒,挑出十匹上好的素雪娟和織绡錦,又帶了一盒子十二顆山河湖泊糖球,交給小丫頭墨染讓送過去。
墨染才剛剛踏出宮門,又被叫住了。
“不能這樣噢?”安七自己琢磨:“畢竟我這會兒也沒什麼事,怎麼的得自己親自過去一趟,顯出誠意來,寶娟你說是不是?”
寶娟愣了一下,說:“小主如果很看重甄大人一家的話,那自然是親自去更有誠意的。”
安七隻得先跑去給玄淩打了聲招呼,然後再去甄嬛宮裡送東西。
外間通報聲一起,門内甄嬛就先愣住了,沒等她反應,宮人默認安七可以進去,便幫着打起簾子來。
甄珩和薛茜桃趕忙行禮,甄珩的反應大些,先是下意識看了安七好幾眼,然後像被燙着了一樣,低下頭不敢再看。
安七隻當做沒看見,讓墨染把禮物送上去,一邊坐在甄嬛旁邊,一邊說:“好久不見啊甄大人,上次見面,還是在客棧裡您為我出頭那次呢。”
其實并不是那一次,後來在甄家,兩人還是碰見過幾次的。原來的安陵容就是這樣情愫漸起的,至于甄珩有沒有一樣的心思,這她就不得而知了。
甄珩微愣了一愣,說:“這是臣應該做的。”
安七笑道:“這麼說就是甄大人善良了,我感念貴府對我的一切幫助,如今聽聞甄大人攜夫人入宮,我就不請自來了。這些布倒尋常,隻是那糖果是我心頭好,除宮中匠人外,大約也沒有人能做出來了,所以挑了一套,送給甄大人。希望大人與夫人早生貴子,這樣,這糖果興許就能給孩子吃了。”
甄珩微微有些臉紅,薛茜桃見他沒有反應,便先行禮謝過。
安七捏了捏甄嬛的手,說:“我就不打攪你們說家常了,先回去了,你要是還想說些什麼,我在宮裡等你就是。”
甄嬛隻得點頭,這便分開了。
然而當天,甄嬛并沒有來找安七,安七也不在意,因為玄淩過來找她了。
這哥們兒吃了一肚子的陳年老醋,酸溜溜的說:“人家好歹是個外男,你也不避諱?”
玄淩之所以這麼打直球,完全是因為他受夠了安七——這丫頭心思就沒在這上面,你不攤開了說明白,她就根本get不到啊!!!
安七一臉莫名其妙:“又不是什麼有關系的人,為什麼要避諱?人家家裡對嫔妾有恩呢,而且人家本人也對嫔妾有恩,嫔妾送東西當然要親自去了,而且總共就去了……浣碧連茶都沒來得及給嫔妾上上來嫔妾就走了,這能發生什麼?”
玄淩:“……”但……但是,後宮妃嫔不能擅自見外男不是嗎?
他再一想,确實也不算擅自啊,安七去之前還專門跑了一趟告訴他呢……
但還是醋啊,好醋好醋!
安七才不慣他的這個狗脾氣,涼涼地瞟了他一眼,突然說:“那什麼,皇上去不去恬嫔那兒?省得她待會兒還來叫喚了。”
玄淩:“……”你這是醋了是咋的?
玄淩心裡升起來一股子詭異的興奮,按捺住,說:“管她叫喚,朕今天好好兒陪你。”
安七翻了個白眼:“那菀貴嫔好像也不大舒服……”
玄淩打斷她:“那等她使人來叫了再說。”
安七:“……行叭。”
兩人正準備脫衣服睡覺,果不其然恬嫔就找來了。
恬嫔就是之前的杜良媛,也就是懷孕之前的恬貴人——總之,是一個很作天作地的女人。
怎麼說呢,這後宮之中,聰明人多,傻逼也不少,比如首屈一指的恬嫔。
也就是安七是真不在意,她但凡在意一點,比如皇帝的寵愛、家族的興衰、自身的尊榮,就瞅着恬嫔這狗模樣,真能給她打成一條狗。
太他媽欠揍。
玄淩整個人僵在原地,頗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
安七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辦法,誰讓這宮裡頭就淩哥哥你一個皇帝呢?忍忍吧,再等個……五個月,就解脫了。”
玄淩頓時就由裡到外地愣住了。
就……怎麼的呢?這個順序是不是有點反了呢?怎麼就變成安七來勸他了呢?
玄淩滿臉懵逼,一邊套上衣服,一邊往恬嫔宮裡走。
如是過了兩個星期,短短十四天的時間,恬嫔先後從安七這裡搶走玄淩三次,甄嬛宮裡搶走四次,沈眉莊那裡搶走一次,悫妃那裡搶走一次,唯獨皙華夫人那裡的不敢搶。
但就算如此,皙華夫人也還是嫉恨非常。
某日,皇後宮中談話過後,悫妃不得不接下了勸說恬嫔的任務。
安七有點好奇,沒有了她給皇後當狗腿子,誰來點醒悫妃呢?
不過,恬嫔的孩子,她沒打算保——保了人家也不見得會記下這個恩,生下孩子了尾巴不是更翹的高了?她才不幹這事兒,吃力不讨好,還對不住她的人設。
當天晚上,玄淩的耐心到了極緻,終于是沒去看恬嫔。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恬嫔的孩子沒了。
接着,悫妃就上吊了。
安七仍然不知道是誰當了這個狗腿子,人選倒是多的——逃過一劫的夏冬春,宛如一個隐形人的陸昭儀和她表妹秦芳儀等等。
總有人願意當這個狗腿子的。
這來來往往的流産和死人,讓整個後宮的氣氛緊繃到了極點。與此同時,安七在自制的晴雨表上畫了最後一道——到今天為止,已經六十六天沒有下過一滴雨了,玄淩也說,宮外百姓好些地區,也是兩個來月沒有下過雨,目前正在鬧幹旱。
安七以前接觸太醫院的人的時候,常聽說一句話——凡大亂之後必有大疫,大疫之後必出良醫。
這個“大亂”,既包括交戰,也包括大旱或是大澇。
玄淩是大周之主,在這種情況下,是必須要做出表示來的,比如……祈福。
皇帝和皇後離宮祈福,宮裡總要有主事的人,在太後年老體衰的前提下,這個人當仁不讓是皙華夫人。
六月初七,炎熱的天氣,玄淩與皇後出宮祈雨,衆人送行至宮門外,眼見大隊迤俪而去。皙華夫人忽然輕笑出聲:“這次祈福隻有後宮皇後娘娘一個人陪着皇上,隻怕不止求得老天下雨,恐怕還能求來一個皇子,皇後才稱心如意呢。”
然後似笑非笑的問安七:“明嫔、菀貴嫔,你們說呢?”
順便說一句,甄嬛從診出懷孕了後,就被升為了貴嫔,可見玄淩心裡,她還是很重要的。
至于安七,畢竟是家世不夠,而且又沒有懷過孕,現在到嫔位已經是摸到頂了。
安七:“……”反正就是,無論她是誰,到這麼個節點,肯定是連着她一起問呗。
甄嬛說:“皇後若真有身孕自然是大周的喜事,夫人也會高興的,不是麼?”
皙華夫人微笑:“當然。本宮想貴嫔也會高興。”又轉過來問安七:“明嫔呢?”
安七甜甜的一笑:“那确實挺好的啊。”能敷衍就敷衍,順着毛捋最簡單了。
當然,在場的女人大概沒有誰會覺得她那個笑容有甜味就是了。
皙華夫人對甄嬛和安七的敵意,瞎子都能看出來。
安七也不打算跟她硬碰硬,便每天都會撐着昏昏欲睡的腦袋,在宓秀宮坐着聽皙華夫人長篇大論。
順便掐着日子等甄嬛被惡意罰跪的那一天。
這其實是很尋常的一天,隻是甄嬛來得有些晚了。
安七看出來她臉上其實撲了不少粉,想必臉色确實是不好看的。
現在天色還早,外頭的花崗岩尚且還不到被曬得最滾燙的時候,所以皙華夫人隻是随便一提就揭過去了。
上點心的時候,安七摸了一塊芙蓉糕悉悉索索地啃,然後問:“嬛嬛,你是不是不舒服?”
甄嬛看了一眼皙華夫人,微微搖頭:“還好。”
安七也就點點頭。
下一秒,皙華夫人就發難了。
皙華夫人哼了一聲,說:“不知道明嫔什麼什麼意思,是說本宮這兒讓菀貴嫔感到不舒服了?”
安七頓了頓,很認真的問:“夫人怎麼不說嫔妾的意思是這個大周讓菀貴嫔不舒服了呢?”
皙華夫人:“……果然伶牙俐齒。”
安七歪了歪腦袋,乖巧的說:“過獎過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