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七不自在的摳了摳手指,語氣比前一句更為堅定:“詢問母家為何不進宮探視!”
玄淩伸手敲了敲她的腦袋,說:“淨在胡說,朕看你是一個字都沒看明白!”
安七理直氣壯的說:“不可能!至少我識得‘我’‘與君’‘抑’這幾個字!”
玄淩:“……”那朕還冤枉你了哦?
玄淩開始擔憂予汛将來的教育問題了。
孩子娘這個樣子,這可咋整啊!
安七當然看懂了,并且是一目十行看得明明白白的那種。
這上寫的,不過是甄嬛寄情于詩詞,多是回憶往昔與玄淩的美好時光,以此來使玄淩心生不忍,并暫時壓下成見見她一面。
然而玄淩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安七,内心竟沒有幾分波動。那些過去的所謂美好,如今回憶起來,竟比不上安七那精靈古怪的模樣來的動人。
因為内心沒有太波動,玄淩就更為客觀冷靜的看了這封信箋,心下立即就猜到,甄嬛必然是已經聽說了甄家的那些事,這是想來求情了呢。
不知怎麼的,玄淩突然就想起了當年安比槐押送軍糧出事的那一回,安七一個人背負起了整個後宮的所有莫須有的流言,卻愣是沒到他面前來求一聲情,盡管他其實一直在等她過來。
可是他的小甜心,從入宮成為他的女人那日開始,便是真的一切以他為中心。娘家如何,當真是很客觀的去看待,沒讓他為難一絲半點。
可如果不是他自己查覺,安七也永遠不會說這個給他聽。
處處為他着想,卻也處處不給他壓力。
對比甄嬛……從頭到尾,似乎真是被他給寵壞了。
玄淩微微搖了搖頭,對安七說話時便不自覺地放輕柔了聲音:“朕打算叫李長把莞妃叫來見一面,你意下如何?”
安七無辜的眨了眨眼睛,滿滿的都是迷茫:“就,然後呢?臣妾……臣妾回避一下?”
玄淩:“……”很好,完全沒有氛圍了呢:),再一次的:)。
玄淩決定不跟安七玩這套,轉而吩咐李長:“去叫莞妃來一趟。”
李長答應了一聲,正要走時,安七又說:“路上小心着些,莞妃如今懷胎八月了,已是很重要的時刻了。”
玄淩連忙點頭:“容兒說得是,若是莞妃出了什麼差錯,朕唯你們是問!”
玄淩又和安七膩歪了一會兒,便聽得李長報,莞妃來了。
安七這才從玄淩懷裡爬出去,然後整理了一下衣服。又随手幫玄淩扯了扯,卻隻教他嘴角無奈的撇了撇,隻得自己伸手撫平衣裳上的褶皺,無可奈何的虛虛點了她一下,才讓人進來。
安七也不知道甄嬛有沒有聽見她和玄淩在裡間這麼沒大沒小的胡鬧,她隻老神在在的坐在一邊。
畢竟玄淩沒讓她走,她也不想刻意躲避。
甄嬛一進來,就道:“我有些話想與皇上說,可否請安妹妹先避開?姐姐先謝謝妹妹了。”
安七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輕松地跳下炕,随手撫了撫衣服上的絲縧,朝玄淩行了一禮,又對甄嬛說:“你且尋個地兒坐着說,你這個月份呀,這樣半蹲着最是危險的。”
玄淩手上的玉手钏兒無意識地撥了撥,又一揚,道:“容兒說得在理,伺候莞妃坐下。”
容兒,莞妃。
誰親誰疏,一個稱呼就知道了。
甄嬛卻不知是什麼原因,似乎沒大聽出來的樣子。
安七便出去了。
在玄淩和甄嬛談話這段時間裡,有侍衛跑過來想傳話,被李長攔下。
李長為難的看着安七,似乎是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打攪玄淩和甄嬛。
安七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主動問道:“李公公是有什麼事嗎?”
李長便道:“回明妃娘娘的話,大理寺來報,那裡面的甄夫人和甄小少爺……殁了。”
果然還是沒了。
時也,命也。
哪怕安七這一次根本沒有插手,該走的人還是走了。
安七:【是不是有其他的人插手?】
系統:【這次真沒有,但是牢裡有幾隻老鼠還是很正常的,況且瘧原蟲這種東西,真不是夏天才特有的。】
安七:【但是原著裡面确實是安陵容一手促成的,是不是?】
系統:【嗯……可以這麼說吧。】
安七:【那甄嬛也不算冤枉了她。隻是對不起她的是甄家那松懈的管理和薄情的甄珩,她卻偏要對付薛茜桃和甄緻甯,兩人也算是無妄之災了。作孽啊。】
系統:【……】它倒是不知道,事到如今,他們家宿主還有這份清晰的心思。
到底是被選中的女人,怎會沒點過人之處哦。
安七:“……”啧,雖然是在誇她吧,但是怎麼聽着這麼來火呢?
她牛逼她知道啊,大好的人生她哪樣過不出來?可這跟這個狗日的系統又有什麼關系?!
試問這個系統可有摸到過自己的良心,把她的人生困在這樣不見天日的循環裡,是她想要的嗎?
安七搖搖頭,把這個沒有答案也不會得到人解決的問題再一次摁進自己的識海。
她提起足以遮到腳的裙擺,跨過勤政殿高高的門檻,松松快快的走了進去。
玄淩和甄嬛談話的地方,還有一個六尺見寬的镂空雕花屏風,安七便從那邊上探出小半個腦袋來,試探一樣的說:“你們聊完了嗎?”
玄淩就是有天大的火氣,那也是舍不得對安七發出來一絲半點的,隻無可奈何的說:“你又來幹什麼?”
安七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眼眶泛紅搖搖欲墜的甄嬛,道:“有個消息,臣妾不确定皇上……”
玄淩一下子就看出來,這消息必然和甄家有關。
實在是這小丫頭太不會掩藏自己的心思。
他能看出來,甄嬛又是何等的機敏,哪裡會看不出來?
甄嬛失聲問道:“陵容,是不是我家裡人有什麼消息?”
安七又看了一眼玄淩,咬咬牙,先去把甄嬛扶起來,摁在炕上,道:“我說了,你别激動,記得孩子要緊。”
甄嬛心裡劃過一股強烈的不詳的預感,卻隻得扶住安七的手臂,點頭。
安七道:“你嫂子,還有你侄兒,感染了鼠疫,剛才來報說是去世了。”
甄嬛的手勁驟然一下增大,那前些日子留下來的一寸長的指甲就這麼隔着安七厚厚的衣裳陷進了她的肉裡。
安七的表情一下子扭曲了起來,又不敢甩,眼淚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别,你松點,疼,疼疼疼……姐,我叫你姐成不成?”
玄淩幫着安七脫身出來,這才叫人把甄嬛送去待産。
甄嬛因為情緒過于激動,見紅了。
安七委屈巴巴的把傷口露出來,眼淚珠子連成了一條線,順着臉龐就往下滾。
委屈死她了。
媽的好疼。
都破皮了。
靠。
玄淩隻來得及心疼萬分的看她一眼,卻又被甄嬛漸漸沒了力氣的叫喊分去了心神。
那到底是他的孩子呢,也是他曾那麼用心疼寵過的女人呢。
甄嬛用一天的時間,掙紮着生下了一位小公主。
玄淩還沒來得及高興,甄嬛便說,要去宮外甘露寺修行,所謂“錦水湯湯,與君長訣。”
玄淩:“……”你看看這誰遭得住啊?!
行叭,要去就去吧。
這個可憐的孩子,此刻正被安七抱在懷裡。
等端妃來了,這孩子就該被她抱走了。
是的,甄嬛終究是沒有把胧月交給安七,或許是她仍然不夠信任安七,或許是她覺得安七有自己的孩子,也許不會對胧月那麼上心。
但不管是什麼原因,安七都不在意,她倒還少了個負擔呢。
甄嬛出宮那天,正是宮裡選秀的日子。
選秀本來是三年一次的,但是去年因為玄淩的大事而推遲了,今年這時候剛到。
安七有些惆怅:又到了新一輪争鬥的時候了呢。
祺嫔在她身邊感歎:“真羨慕明妃娘娘,如此盛寵不衰,不像嫔妾,這新人都進宮來了,嫔妾還隻是個嫔位罷了。”
安七眉頭一挑:“夠可以了,你才入宮一年呢。”又背着手離開:“人呀,要知足的,要知道貪心不足蛇吞象啊,吃的多了,那可是要撐死的。”
這一次選秀,進來足足十八人,皆是皇後做主勸着玄淩納進來的。
安七經曆過很多次了,但是每次還是要感歎一句:【啧啧啧,這輪番睡一趟,就是大半個月,要是再來幾個新鮮的專寵幾日,哦豁,一個月就沒了呢。】
系統:【……】我不聽,我不看,我年紀小,單純的很。
新入宮的小姐姐們基本都隻是才人選侍一類,大概是家族都并不昌盛的緣故。
這一類的小姑娘們,一個是年紀小還抹不開面子争搶,一個也是家族沒有底蘊不敢争搶,所以後宮裡頭很是風平浪靜了一陣子。
但是玄淩就不怎麼得勁了——這一批裡面竟也沒有個真可心的人兒。
小門小戶麼,多少眼界會有點限制的。
玄淩慣常把她們與安七作比較,就覺得從一開始就坦然自若又嬌俏可愛的安七,實在不是凡間可有的尤物。一邊覺得新人索然無味的時候,一邊不免對安七越加寵愛看重。
隻是安比槐實在是沒什麼能力,玄淩想給他個閑職都怕他給飄了,安七弟弟又尚未長成,還得等兩年再下場試一試。于是玄淩隻能想法子給安七的母親林氏加了個二品诰命。
就是這樣的盛寵下,安七又懷孕了。
安七掐指一算,便比太醫更早知道自己懷孕的事實,感歎道:【我閨女總算來了。】
系統:【……明明生孩子這麼疼,你還是每一次都要生呢。】
安七微微歎氣:【但是,隻有從我肚子裡出來的孩子才能向我證明,我和這個世界原來真的是有聯系的啊……】
這話就很誅心了。
系統一時不敢嗦發。
是的,這第二胎,按道理來講,應該是個女兒。
但是到底是女兒還是兒子,其實還是要看十個月後啦。
也就是這個時候,因晉康翁主随夫君入京,由太後做主召入宮來一同歡宴。這位晉康翁主并非是一人獨來,而是帶來了她21歲的長女。
此女名為胡蘊蓉,據傳生來右手握拳,仿如漢武帝的鈎戈夫人一般。
在宴會上,胡蘊蓉和玄淩演了一出好戲,大概就是玄淩才剛剛拿起胡蘊蓉的右手,胡蘊蓉的右手就自然而然的打開了。手心中原是一塊玉壁,寫着“萬世永昌”的字眼,背面是神鳥發明,滿滿的祥瑞之兆。
系統:【不,其實玄淩在宮外的時候就剛好碰到胡蘊蓉了的,且在那時候是叫人去試過,果真是掰不開的,而玄淩剛一拿起來,那手就打開了。】
安七:【你覺得我失憶了嗎?又不是頭一回演這出戲了。】
系統:【……】
安七:【還是說你失憶了,記不起來我以前給你分析過這一出的原因?】
系統:【……我閉嘴。】他不是好心來着嗎?
其實很簡單,不過就是借着這個宴會,讓胡蘊蓉的身份曝光,讓這個傳說也曝光,從而使胡蘊蓉的入宮覆上一層神秘的色彩罷了。
比如,這可是上天為皇上準備的女人呀!什麼的。
總之,胡蘊蓉的入宮橋段演得很是成功,安七也沒有上前去試一試戳破她的謊言。
這後宮裡面啊,還是要人多起來,人多了,性格才會多樣化,故事才會紛踏上場。
胡蘊蓉的目的其實很明确——皇帝是天子,而她是天選之女,他二人才合該是一對,非皇後之位不能配她。
所以理所當然的,胡蘊蓉看不起這後宮裡絕大多數的女子,畢竟誰讓她是皇家内三服的女子呢?雖然她身上已經沒有封诰了,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她媽和先帝,确确實實是嫡嫡親的……堂兄弟姐妹啊。
但要說這些人裡她最看不起的,那絕對是安七,絕無二選。
新入宮的十八位小姐姐雖然家裡都比較淺薄,但是她們誰都比不上安七這個——她直接是寒門。
可是偏偏那十八位目前位分最高的也不過是個貴人,而這位可謂是“出身寒門”的安七,卻已經到了妃位。
甚至封号是“明”,這是何等光明磊落的稱呼?!
明明此人長相也不如何豔麗,身段也不如何妖娆,家世更是為人不齒,進宮也不過是三年五載,怎麼人家就成妃了?
如今的妃位裡面,不過是三妃并存,端妃敬妃都無寵多年,膝下所育都不是親生。唯獨這明妃,入宮年份最短,身邊有一親兒,腹中還有一個!眼見是要更上一層樓了,這叫人怎麼容忍?!
所以安七可謂是胡蘊蓉的眼中釘肉中刺。
何況胡蘊蓉的封号是“昌”,她私以為,她和安七的封号應該是王不見王才對。
對此,安七:“……”就、還能怎麼辦呢?
大概是因為要撫養胧月,端妃的身子漸漸的好了起來——或者說,自從慕容世蘭去世之後,她的身體總是一天好過一天的。
安七隻自顧自的養胎,若逢晴天,必要出去走一走逛一逛的,若是雨天,那是門也不出的。
那些轎攆,安七是從來都不坐的。這紫奧城是大,但是安七要去的地方不過也就是那麼幾個——勤政殿,昭陽殿,頤甯宮。且一般而言,一天去一個地方也就夠了,若是天氣因素,三人也多數會鑒于她身懷有孕而免了請安。
其實主要是安七懷孕期間極為乖巧,可謂是半點妖都不做。起先懷予汛的時候,因到處都是動蕩,所以還看不大出來。可懷這第二胎時就顯出來了,她也不憑着肚子邀寵,也不到處輕狂炫耀,更不會因肚腹不舒服而半途從其他妃嫔那兒劫走玄淩。
她不作妖,旁人也就拈不着她的錯處,皇後連挑撥都難做到。
這可是她自己選的路——是她要收這些家世低的小姑娘的嘛,好對付是好對付了,但是用起來就不趁手了啊。
家世低、位分低,眼前既然有一個現成的寵妃,又還懷着身孕,這些新人們哪有不上趕着讨好反而急吼吼當那個出頭鳥的?
皇後:“……”啧,失策了。
安七要是知道她這個想法,肯定要嘲笑一句的——這可不是失不失策的事,而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你既然要好對付,那必然用起來不趁手。若要用起來趁手,也不過是拆了東牆補西牆,循環往複,沒個盡頭。
而對于玄淩而言,這個孩子給予他的存在感,還是很強。
予汛隻是剛好被他趕上了出生的那一瞬間,而這個孩子卻是被他親眼見證着如何折騰他的小甜心的。
那可真是輕不得重不得。
飯菜吃少了肯定不行,可稍稍有些葷腥油膩,安七便要吐個昏天黑地。今天口味極淡,明天就想吃邊疆送來的青芒。上午還拿着糖吃得可歡快,下午就能哇啦哇啦全吐了。
晚上睡覺也是翻來覆去的,才将将兩個月大,安七的腿便開始抽筋,整晚整晚睡不好。
玄淩起先還不知道這一茬,等到有一日安七說:“淩哥哥,算臣妾求你了,暫時不要來臣妾宮中睡覺好嗎?”
玄淩:“???”
玄淩不是什麼很懂:“這是為何?”
安七一臉生無可戀,連語氣也沒有半點起伏,堪稱累極了的有氣無力:“臣妾真的好累啊,晚上淩哥哥在臣妾身邊躺着的時候,臣妾連身都不敢翻,所以每一次都忍得好辛苦……”
玄淩這才知道,原來安七在有他的夜晚并沒有感到有幾分安慰,而是加倍的難過,加倍的辛苦。
他一下子心疼得要命,新選來的妃嫔更是分不到他幾分關注,偏偏她們還不敢出口抱怨什麼。
這一下可好,可捅了胡蘊蓉的馬蜂窩了。她當下借着自己遠房表妹的身份,在玄淩這兒撒嬌撒癡,說是要過來和安七一同住。
這位主兒新入宮五個月了,已經是昌嫔,且在宮裡也算是盛寵,這時候鬧着要搬過來,玄淩自然沒有不應的。
在玄淩看來,一個安七是他的小甜心,一個胡蘊蓉是他的“命中貴女”,兩個恰恰好的聚在一處。再一個,如今宮中隐隐有風言風語說什麼——明妃身懷有孕還要霸着皇上,這是與江山社稷有害呢雲雲。若是這兩人在一處,他再要過來,便是兩邊皆可兼顧,也讓安七不要背負那麼多議論。
這真是極好的主意。
顯然他并不知道胡蘊蓉的真實心思:)。
他大概在心裡誇自己是個小機靈鬼兒吧_(:з」∠)_。
安七也并不在意。胡蘊蓉是不敢對她下手的,畢竟目前她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嫔位,且又是和她住在一塊兒,若是她有個什麼閃失,胡蘊蓉頭一個脫不了幹系。
八成是想拈她的錯處,再去太後皇後面前告上一狀,或是真的隻是想分寵——畢竟安七懷着孕,不可能伺候玄淩,玄淩要是來看她,晚上少不得要去胡蘊蓉那兒了。
至于還在這個宮裡的恬嫔……早八百年前就被玄淩遺忘了,即使她就站在自己宮門口,玄淩也是不會過去的,不過是平白惹得胡蘊蓉笑話罷了。
後祺嫔終于升了容華,雖離一宮主位還差點,但是也不錯了。畢竟和她同批入宮的,瑞嫔已經自戕。祥嫔脾氣古怪,福嫔過于懦弱,皆不得歡心,獨她一人還堅守着陣地。
後周佩,也就是這一屆十八宮妃中的一位,封号是慶的一位貴人,近來往安七這邊走得比較頻繁。
安七并沒有心思去應付她——她的早孕反應是真的很嚴重,早先予汛讓她一天到晚就是蓄靈養胎,現在這個看這鬧騰勁兒,估摸着是個公主了。
周佩應該很想投誠于安七,奈何安七不接茬,這也沒辦法。
而就是在安七養胎的日子裡,胡蘊蓉懷孕了,肚子比安七的小了七個月。
也是挺沾氣運的了。
緊接着,就到了胧月的周歲禮。因為胧月是唯一一個剛剛出生三天,就被取了名字的公主,所以在現有的公主中,她無疑是最受寵的。
端妃向來聰明,因帶着一個奶娃娃,大約是心裡的悲苦也有所寄托,如今再看,神色是很好的。
後宮從最末算起,一共有妃嫔三十位,皆送上了極好的禮物——估摸着也就是想讓人在唱禮的時候,讓玄淩好歹能注意到自己吧。
上一屆十八位小姐姐中,因如今位分都不很高,因此送的東西也不能說貴重。除母家底蘊深重的胡蘊蓉以外,唯獨一位送得極用心的,是玉照宮的徐貴人。也就是後期主動為玄淩擋黑熊的那位妃嫔,如今還隻是個貴人。她送了一尊白玉觀音像,貴重,難得,心思也巧。
端妃還納悶呢,這人家世也不如何,能送出這個,隻怕是廢了不少心力。可她二人平時不怎麼深交啊?
一時想不通,便也不想了。
安七尋思了又尋思,特意的調了一款小兒安神的香粉送了過去,專門找了太醫過來細細分辨過,确定沒有任何問題了,這才把東西讓端妃收下。
安七道:“端妃姐姐是知道我的,這些事最好還是攤開了來說,胧月是公主,我就絕對不會用對小兒不好的香料。隻是一點,也不能多用了,唯有她驚悸不安、哭鬧不止時,才用上一次,那效果才是最好的。”
端妃見她把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當下便笑道:“妹妹說哪裡話,我怎麼會懷疑妹妹呢?”
安七又扶着肚子說:“我肚子越發的大了,就不接着為胧月慶生了,這就先回去了,姐姐不會怪我吧?”
端妃連忙說:“是呢,你這樣大的月份了,按理這禮物你也很不必親自來一趟的。”又叫人來送安七回去。
誰知這回去的路上就出了事——不知哪裡沖出來一個黑影子,在經過披香殿宮門的那一瞬間,直直的就往安七這邊撞來。
彼時安七剛好走在最前面,墨染和廣袖都在身後伺候着,這人要是真撞上了,必然是黑燈瞎火的一陣人仰馬翻。安七這快八個月的肚子,哪有保得住的道理?孩子就算是生下來了,那也是個身子弱的。
安七反應極快,一手抓穩了門框,一手虛虛護在肚子前,下盤更是使足了力氣的抓緊了地面。那人撞過來時,安七的手起了一陣緩沖,肚子受到的直接沖擊力就稍微減弱了些,加上抓着門框的那隻手用的勁大,所以安七的身子也隻是歪了歪,并沒有完全要倒下去。
系統在腦子裡面“啊啊啊”的尖叫,被安七強硬的摁進了腦中。
反而是那個撞她的人,見一下沒撞倒,轉身就要跑,卻被好容易反應過來的披香殿外頭的侍衛抓住了。
裡面的人顯然也沒想到,這外頭怎麼突然一陣鬧哄哄的?紛紛出來要看一看。
安七拔高嗓子一叫:“胧月不許出來!”
端妃看人看得明白,知道安七不是無的放矢的人,當下抱着胧月又回去了殿中。
安七又一推廣袖:“把予汛先抱去披香殿,沒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廣袖忙不疊一應,和奶媽抱着予汛轉身又跑了回去。
卻原來,這人見自己跑不掉,當場咬碎了齒間藏的藥,自盡了。
孩兒魂輕,如何能見人命官司?所以安七才讓胧月和予汛先回去躲一躲。
安七神色冷下來,當下命令:“把這人的屍體拖去慎刑司!讓精奇嬷嬷們弄明白他牙齒裡藥的成分,追查這人的身份!至于要不要提交京兆尹或大理寺,留待皇上定奪!”
衆人應了聲“是”,當下照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