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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絕對音感餘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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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七憋了将近兩個月,才得到這麼一把筝——是指光明正大不需掩藏的得到,那自然是要敞開了手腳玩弄的。

于是玄淩很快就發現,這位新來的小娘子,似乎、仿佛,對他本人沒什麼興趣了?

倒也不是什麼很明顯的嫌棄,就是……哦好吧就是很明顯的嫌棄。

早先沒有這把筝的時候,每次玄淩來這個虹霓閣,迎接他的都是腼腆又溫柔的,如同一隻初入人世的小獸一般小心翼翼的安七。

現在可倒好,他每次來的時候看見的卻成了雷打不動坐在筝前的安七。

雖然安七很盡力的掩飾了,但是玄淩敢肯定,他絕對在安七的臉上看見了不止一次的催促。

催促什麼呢?

當然是催他趕緊走,别耽誤她彈筝了。

玄淩:“……”

朕現在就是後悔,特别後悔。

但是又舍不得!

别誤會,玄淩才不是舍不得安七這個人呢——就安七這個長相,又大字不識一個的,玄淩對她也就是一時的新鮮感。要不是她格外的懂事,平時不吵不鬧不驕不躁的,玄淩早就厭棄她了。

他來這麼多次,純粹是因為驚訝于安七的天賦。

時下的人多是彈奏古琴的,其他的弦樂器,比如琵琶、阮、胡琴之類,實際上是成不了什麼大氣候的。安七手上這把筝就是在玄淩的庫裡吃了很久的灰,玄淩一聲令下“去翻個什麼有響兒的東西給莺兒送過去”,李長才從那裡面扒拉出這麼個玩意兒。

至于送東西過去的小廈子,那當然是把這東西要說得天花亂墜的了。

反正又沒人來跟他對證。

六王:???

所以其實,玄淩就是随便給安七找了個玩具,既沒給她找個老師,也沒給她什麼樂譜——廢話,安七現在可還不識字呢。

他當然是沒指望過安七能彈出哪怕那麼一首曲子的。

誰知道安七興緻勃勃的成天耗在上頭,一個人瞎搗鼓的還真仿佛學會了似的。一個人走野路子長出來的,安七彈的曲子玄淩是一個也沒聽過,偏偏每支曲子都還怪好聽的。

早些時候天天彈的《青城山下白素貞》就不說了,前調悠悠揚揚的,讓人聽着就不知不覺的想坐下來,滿腦子裡看見的都是煙雨蒙蒙的鄉間,戴着鬥笠的少女正走向青磚碧瓦祥和甯靜的小鎮,讓人恨不得就這麼睡上一覺。

後來哼唱的曲子也都像是有甯心靜氣效果似的,分明曲曲都不一樣,卻又好像每一曲都有這樣的神奇效果。

關鍵就在于,這些曲子,玄淩一首都沒聽過。要說是什麼鄉野小調,那也到不了這個檔次才是啊。

——這就要說到安七的聰明之處了。

玄淩送她古筝的原因,她清楚得很。有系統在,她倒是不愁找不到古譜。但是她并不能夠彈,反而隻能彈那些未來的且結構比較簡單的曲子。否則若是彈個《平沙落雁》之類的曲子,再被問起是怎麼知道的,那可沒辦法解釋。

玄淩至今為止做了十三年的皇子和十三年的皇帝,更有純元皇後珠玉在前,按理說聽過的曲子不會有人比他更多了。他自認曾聽過這世界上最令人飄飄欲仙的嗓音,直到他聽見安七的吟唱。

這才是玄淩即使明明看出了安七掩飾的“催促”,也還是要頑強地留下來的原因。

數遍整個紫奧城,再沒有其他地方能聽見這麼好的吟唱。

玄淩可真想抱着自己的奏折跑到虹霓閣來,一邊聽着曲兒一邊批改奏折,那情景真是,光是想想都覺得舒服。

然而并不能夠。

玄淩于是就想讓安七帶着筝,去勤政殿“練習”。

在他的認知裡,從未有妃嫔能拒絕這樣自由出入勤政殿的殊榮。

然而安七拒絕了。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也不算是拒絕。

安七隻是很小心的說:“這樣笨重的東西,搬來搬去的恐怕麻煩。況且勤政殿那樣的地方,隻該讓皇上專心辦公才是,嫔妾如何能打擾皇上?這不妥。若是皇上想聽嫔妾彈筝哼唱,随時來這裡便是。”

系統簡直要氣死了,在空間裡面一個勁兒的哔哔賴賴:【這個天殺的玄淩!他根本是把你當歌姬舞姬一般取笑嘛!】

安七很是平靜:【我原本的身份還比不上人家歌姬舞姬呢。人要時時刻刻記得自己是從什麼地方來的,否則如果一天忘了本,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系統一噎。主子還真沒說錯。

況且,玄淩這就是缺人教育了而已,她願意代勞。

玄淩便道:“這有何難?便就在勤政殿另給你架一個就是了。”

安七雖仍然有些猶豫,但到底是不敢違逆皇帝,隻得應下。

誰知去了勤政殿,安七卻怎麼也彈不好了,且在筝前坐立難安似的。

玄淩便問:“你這是何故?”

安七猶豫了一會兒,終究是不敢在玄淩面前撒謊,道:“嫔妾隻是覺得,這勤政殿是皇上處理國家大事的地方,嫔妾在此地尋歡作樂,總像是玷污了這樣的地方似的。”

這話把自己的地位放得極低,玄淩即使心中不痛快,卻總不好怪她。

玄淩是皇帝,他想做的事就沒有做不到的。安七是個例外,玄淩自然惱怒,于是索性便不去找她。

皇後也不希望安七獨寵太過,便趁機給玄淩推薦了還沒有被寵幸過的秀女安陵容。看在皇後的份兒上,玄淩當晚便召幸了安陵容。

誰知安陵容實在是太過害怕,玄淩并不想強人所難,也并不知道這一晚對于安陵容來說有多麼特别和重要,竟又讓人把她原封不動的送了回去。

若隻是這樣,倒也沒什麼好說的。隻是玄淩一肚子的火沒處兒發,這一晚并不想一個人熬過去,便還是叫人用鳳鸾春恩車把安七送來了儀元殿,甚至還要求安七在車上一邊唱着曲兒一邊過來。

——你餘莺兒不是覺得在儀元殿尋歡作樂不像樣子嗎?那就給朕在永巷唱一路過來!跟朕說規矩?在這個紫奧城裡頭,朕就是最大的也是唯一的規矩!

安七聽到這個頗有些無理取鬧的旨意,半晌沒說話。耐不住李長在一邊催,她也隻好收拾收拾便坐上了那華麗的車。

可安七怎麼能在這車上、這個時間放聲高歌呢?

這根本就是等着明天太後親自來教訓她嘛!

即使這是玄淩的旨意,可太後怎麼會去責怪玄淩做錯了?她隻會找安七說,是安七把玄淩帶壞了。

況且安七本身給自己定的人設就是知進退有分寸懂禮貌,這半夜高歌可不符合這個規定。

可安七更不敢不聽玄淩的。

她沒有辦法,隻好盡量的控制了聲音,小小聲的一路唱了過去。

春天正是風大的時候,又夜深人靜的,雖然安七真的唱得盡量小聲了,可到底還是被這一路上隻有幾米相隔的各個宮室聽了去。

尤其是與她擦肩而過的安陵容,那更是聽了個清楚明白。

安七唱着唱着,眼圈兒就紅了起來。等玄淩把她扶起來,才發現小丫頭的眼眶裡已經蓄了一泡眼淚。

玄淩心裡陡然一軟,摟着人好生安慰:“這是怎麼了?受什麼委屈了?”

安七擠出一副委屈巴巴的神情來,欲訴不訴的,幾次想開口都最終隻是再一次的癟了癟嘴。

這半夜三更的,人類的情緒本就很容易極端化。安七這副委屈巴巴的模樣,一般人還真擺不出來。玄淩心疼死了,再一次放柔了聲音,哄道:“究竟怎麼了?”

安七眼淚糊了視線,踩在玄淩的耐心底線上,開口,卻是哼唱了一句“青城山下白素貞”。

即使安七沒有明确說出來,玄淩卻還是完全get到了她的意思,心徹底軟了,認輸似的說:“好好好,是朕的不是,朕不該叫你一路上唱着過來。朕再也不這麼做了,莺兒别哭了,嗯?”

這個“嗯?”的尾音,已經是十成十的哄人味道。安七的臉便飛上了嬌俏的紅暈,擡眼小心翼翼的看了玄淩兩眼,便羞澀的把自己埋進了他的胸膛,甕聲甕氣地說:“皇上……皇上君子一言,不可不算數。”

玄淩心頭可算是松了口氣,道:“早些安置吧。”

晚上自然是一頓翻雲覆雨。

玄淩沉沉的睡過去,系統這時候才冒出來說:【主子,你怎麼肯定玄淩會吃你這一招的?】

别以為它沒看出來,安七根本從一開始的“猶豫”起,就是裝出來的。後來小聲地哼唱,到玄淩面前的委屈,無一不是設計好的。

可是餘莺兒的長相在先天上就有不足,既沒有慕容世蘭的嬌豔,也沒有朱宜修的端莊,更沒有朱柔則的靈氣,頂多算是跟浣碧差不多的小家碧玉。雖然養了這麼兩個月多少好了些,但是底子就在那裡,着實是變不成多好看的樣子的。

安七便道:【我見猶憐,可不是美人的特權。而且晚上,本來就是情緒最容易失控的時候。】

系統又問:【可是安陵容為什麼會被送回去?】要知道,坦白來說,餘莺兒長相上是不如安陵容的。既然人類的情緒會被夜晚無限放大,那麼為什麼玄淩面對安陵容和安七的态度卻是截然相反的呢?

安七打了個哈欠,說:【因為玄淩對安陵容根本沒有什麼印象,而我早已經成為了他的枕邊人。玄淩是一個帝王,且年份并不短了。我委屈他想哄,這是情趣,是滿足他的大男子心思。安陵容的害怕卻是在說他有多可怕似的。這兩者帶給人的感官本就是不一樣的。況且,是他親自讓人把我叫過來的,你就應該知道,至少在這個晚上,他最放不下的那個人是我,那麼我就有資格可以小小的撒個嬌。一旦他開始哄了我一句,這場博弈就注定了是我赢,我就能踩準他的耐性底線。難道你以為我對他連這點熟悉度都沒有了?】

系統心服口服。

讀懂别人的心思,這不算頂厲害的。頂厲害的是,能反過來利用那個人的心思為自己謀求利益。

在安七和玄淩這樣巨大的身份差别基礎下,安七還能不落下風的跟玄淩過招,這一點無論誰來看,那都是要說一句佩服的。

次日,安七從那床上起來時,玄淩早就走了。

其實安七也沒有貪睡,隻是玄淩确實要起早,因為早朝是在淩晨三四點的時候開始的,這也就意味着玄淩怎麼說得淩晨兩點半就起來。往往他早朝都上完了,後宮的嫔妃們才要陸續起床用早膳和給皇後請安呢。

安七照常是走回去的,一路上很是低調,見着人行禮也默默點頭,算是相互打招呼了。

而這個時候,紫奧城裡早就流言飛起了。

畢竟安陵容被原封不動的送回去,皇上半途換了敏善娘子伺候這事兒,玄淩也不是避着人幹的。這皇宮大院的,人多嘴也多,一晚上的時間,足夠這事兒傳得滿宮皆知了。

這件事是玄淩幹的,本來和安七沒什麼關系。但是耐不住那個被換過去的人是她本人啊,她這時候要是什麼都不管,她的“禮貌”人設恐怕就要全部崩塌掉了。

可,她又能做點什麼呢?

難不成親自去給安陵容賠罪?

且不說這事兒本不是安七故意做的,就算她有故意的成分在裡面,她也不能去“賠罪”,否則那不是就等于變相的在說玄淩做錯了嗎?更何況,别說那安陵容是多麼敏感的心思了,就算換個人來遭這份罪,另一個當事人跑過去“賠禮道歉”,那誰不想着是你在耀武揚威啊?

安七便叫來清池:“去長春宮明瑟居把安選侍請過來,隻說我請她喝茶吃點心。”

安陵容本不願意去,奈何安七的位份比她要高,哪怕隻是那麼半級,她也不能耍脾氣。何況對方現在怎麼說也是皇上的心尖寵,她卻是被皇上厭棄的存在,在奴才們的心裡,這可是天壤之别的差距。

所以安陵容幾乎是心灰意冷的去了,自以為這一去必是好一頓羞辱了。

安七準備了四味點心,一壺龍井,與安陵容相互見禮,拉着她便在榻上坐了,道:“妹妹成為天子嫔禦已有兩個月,這宮裡的姐妹們多少都見過了,唯獨安姐姐你,妹妹卻從未見過。未有姐姐邀請,妹妹不好貿然上去拜訪,隻好着人請了姐姐來吃點心,姐姐不要怪妹妹自作主張才好。”

安陵容自入宮以來,接觸最多的除了甄嬛沈眉莊外,就是一個宮裡住着的夏冬春和恬貴人了。夏冬春早些時候得罪了華妃,賜一丈紅人就廢了。就剩了個恬貴人,那也是個勢利眼,因能得皇帝幾日恩寵,向來在安陵容面前很是耀武揚威的。且她自入宮來,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幾次,僅有的一次召幸還被她自己給搞砸了,因此在奴才們那裡也是很不得臉的。

這還是她頭一回在除熟悉的幾個人外的旁人那兒得到善意。

尤其眼前這人現在還三五天就被召幸一次,在她的認知裡,其盛寵是不在之前的沈眉莊之下的。

這樣的一個人,居然這樣的……怎麼說呢?好相處?

安陵容頗有些誠惶誠恐的,說:“敏善娘子哪裡的話。”

安七又問:“不知姐姐喜歡什麼茶,早些時候妹妹練習茶道的時候還剩了好些龍井,就泡了一壺,若是姐姐不喜歡,妹妹再去換就是。”

安陵容自然不會說不喜歡,隻說:“喜歡的。”

安七微微笑了笑,然後說:“這大清早的,妹妹就急着要見姐姐一面,實在是因為聽到了一些不好聽的話,怕姐姐誤會……”

安陵容臉上的表情就是一僵。

安七假裝沒有察覺一樣,說:“姐姐可否告訴妹妹,昨晚都發生了什麼?”

這樣的話怎麼好說給别人聽呢?就連甄嬛和沈眉莊都不會問她這樣的事,安七算個什麼東西?!一個倚梅園出來的莳花宮女,不過是一朝得勢,竟也到她面前來這樣耀武揚威起來?!

安陵容恨得心都在滴血,可是她無能為力。

不會有人來救她的。

安陵容難堪極了,低着頭道:“原是我不配罷了。”

安七主動伸手握住了對方,道:“不可以這樣說。”

安陵容一愣,便擡起頭來看她。

她看見安七的眉目裡盛滿了她從未見過的溫柔。

不是皇後的那種“平易近人”,也不是甄嬛和沈眉莊的那種“和善友好”,而是眼底可容星納月的溫柔。

安七微微抿了一下唇,很認真的說:“每個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旁人愛你或許是因為你的容貌或是才情,但是你愛你自己,就隻是因為你是你自己,而已。所以永遠不要說我不配這樣的話,對自己不好,你會傷心的。”

或許是氣氛到了,安陵容竟沒有對這樣從未聽過的詭異又荒誕的話産生質疑,而是得到了一絲鼓勵,面上不自覺的露出了一分微薄的笑容。

她垂下眼簾,細聲道:“……我害怕。”

安七一直握着她的手沒有放開,引着她繼續往下說:“害怕什麼呢?”

安陵容當然不可能說是因為她心裡還有另一個男人,這是她最秘而不宣的心思。道:“不知道。我怕皇上,怕受人冷眼,我怕這個紫奧城,但我沒有辦法。我不能像你一樣得寵,在這後宮裡,沒有恩寵是很難過的……”

安七緊了緊手,道:“我也害怕的。”

安陵容看過去,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知音似的,道:“你也會害怕嗎?”

安七點點頭,道:“我原本是掖庭司出身的,後來才被分去了倚梅園。我知道有很多人是看不起我的,覺得我不過是個宮女,如今卻能與他們平起平坐,簡直是對他們的侮辱。但是他們卻不知道,其實宮女也分三六九等的。我隻比暴室的罪奴好上那麼一丁點兒,從來挨的打罵就沒少過。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掖庭司那種地方,也不記得父母都是誰,但我記得那些公公和姑姑們手上的鞭子抽在我身上有多麼疼。你害怕的是人言可畏世态炎涼,那一定是因為你從來沒有受過被人肆意打罵的罪。我害怕回到那樣的生活,所以在倚梅園的時候并不敢掉以輕心。現在成了天子妃嫔,我更是不敢行差踏錯一步,因為我知道,在這裡我所見到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輕而易舉的讓我死無葬身之地。旁人的風言風語,我不怕,但我真是怕極了那些抽在我身上的鞭子。我想,那種疼痛的記憶,是要跟我一輩子的。”

安陵容終于反手握住了安七的手,動容道:“原來你我都不過是可憐人。”

安七微微歎了一口氣,道:“但是你知道嗎?我并不覺得自己可憐。在掖庭司的時候,哪怕我真的每一天都在很努力的幹活了,可我還是有可能會被打。在那裡,他們是不會尊重任何人的,他們堅信人是賤皮賤骨,一天不打就渾身難受。後來到了倚梅園,我就覺得日子已經好過很多了,因為在那裡,隻要認真幹活了,姑姑們真的很好說話。我沒有想過會有如今這樣的際遇,更沒有想過,每天可以不用幹活,就可以過得這樣體面,甚至還有這麼多人伺候我。如果我足夠認真的話,我想,日子總是會越過越好的。”

安陵容愣愣的聽她說話,有些聽入迷了似的:“你為什麼要把這些話告訴我?”

她會有這樣的疑問并不奇怪,畢竟她之前和對方非親非故的,這樣的在她看來應該被細心妥帖隐瞞一輩子的經曆,她是萬萬想不到對方會就這樣一五一十的告訴她的。

安七又拿出了那個腼腆的笑容,輕聲細語的說:“因為我猜你會需要這些。”

安陵容不解道:“什麼叫做我需要這些?”

安七便道:“從那些宮人的口中,我聽到了你昨晚的經曆,想起昨晚見到皇上時他的神情,便想到,也許你是一個有些膽小怯懦的女孩子。這樣的人是不應該自己承受這些議論的,何況那些話,實在是不好聽。若你本就敏感脆弱,再聽了那些話,可要多難過呀。然而這件事又是皇上的命令,我也并不能幫你什麼,便隻好私下約着你好好勸勸你。但也并不是好為人師怎樣的,隻不過是看見你之後,就覺得你真的不應該承受這些,更不能夠一個人躲在角落裡裹着被子瑟瑟發抖。如果把我以前的經曆全部告訴你,可以讓你好受一些的話,在我看來,這倒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安陵容感受到了對方的真誠。

就像當初甄嬛特意讓甄珩去客棧裡把她接去自己府上一樣,甄珩的善意成了祂的救贖,安七的溫暖也同樣讓她冰冷的軀體回了溫。

安陵容道:“姐姐的好意,妹妹領了。”

系統坐在桌子邊緣蕩着小腿兒,好奇的問:【主子,你為什麼要對安陵容這麼好呀?】

安七反問道:【那難道我應該如同餘莺兒一樣的,耀武揚威嗎?】

系統倒是想說“那也沒什麼不可以啊”,但是不知怎麼的竟然聰明了一次,敏感的覺得自家主子或許沒在認真地詢問它,這話它就支支吾吾沒敢說出來。

安七也不在意它不說話,自己說:【因為我懂禮貌,我溫暖,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小可愛。】

系統:【……】想說點什麼偏偏好像又無話可說一樣。

——凎,不甘心!

正如安七所說,既然當初定下的人設就是這樣,那哪怕有些事是多餘的,隻要這件事涉及到了自身,那就必須給出應該有的回應。

安七剛剛送走安陵容,清池便過來說:“小主,太後娘娘身邊的竹息過來說,太後娘娘要見您呢。”

安七“呀”了一聲,站起來道:“那趕緊給我換身合适的衣裳吧,去給竹息姑姑斟茶,叫她稍作休息,我很快就來。”

清池便有些着急道:“小主這樣就很好,何必叫竹息姑姑等呢?”

安七堅定的搖頭,說:“不行,見太後這樣的尊貴人物,怎麼可以用這樣的衣裳?快快給我換來。”

清池沒有辦法,隻好急急忙忙的給安七換了衣服,又換了個簡單又不失禮數的發髻,這才攙扶着安七趕去太後宮裡。

這是安七成為餘莺兒後頭一回見太後。大約太後也有意敲打她,所以即使前面還跟竹息說很滿意她,這會兒真見着人了卻也沒有多麼慈眉善目。

然而安七并不害怕——她是見過血的,隻要她還活着,無論是以哪種形式活着,那種感覺,她就不可能會忘記。

安七恭恭敬敬的行大禮,并沒有一絲兒錯處。

然而就是這個沒有一絲差錯的禮,讓太後心下疑雲陡起。

因為她放在大腿上的手微微動了一下。這不是什麼标志性的動作,但是至少說明了太後的心情發生了變化。

安七暗暗想,是哪裡不對呢?

太後開口了:“你禮數不錯。”.

安七婉婉謝過:“嫔妾應該的。”

太後又說:“是從前便學過?”

安七仍然不動聲色,道:“是皇後娘娘派來的夜玫姑姑悉心教導。”

太後是不信的。

無他,安七的大禮實在是太标準了,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這是個新手。

可安七的身份一早就擺在她眼前了的,兩個月前還隻是一個倚梅園的小宮女罷了,再往前走地位就更低了,哪裡會有機會學到這些禮儀?

除非她的身份是假的。

不得不說,太後即使退居後宮多年了,垂簾聽政三四年的政治敏感度卻還是沒有完全消失。

她輕而易舉的就聯想到了卧底一類的身份。

可這些,太後卻不能讓安七知道。若萬一是真的,這便要打草驚蛇,若不是真的,便襯得她大驚小怪疑神疑鬼了似的,實在不妥。

太後将此事先按下,贊道:“學得很不錯,想必夜玫教導你也是十分的用心。”

安七腼腆的笑了笑,并不好接話。

太後很快又說:“昨夜在永巷,被鳳鸾春恩車載着一路高歌的女子,是你不是?”

安七沉默了一下,道:“回太後的話,車上的是嫔妾,但嫔妾并不曾高歌。”

太後似乎有些故意刁難的意思,道:“你是說哀家錯怪了你?”

安七話音雖然溫軟,但話裡卻充滿了堅持:“是皇上的命令,讓嫔妾必須一路哼唱着去。嫔妾知道宮裡的規矩,若是唱,便是壞了規矩,若是不唱,便是違抗皇上。嫔妾薄弱一身,無計可施,隻好壓低了聲音唱一路。太後若說嫔妾錯,嫔妾不敢辯駁說不是,隻是嫔妾想說,嫔妾确實已經盡力了。”

太後心裡自然不痛快——安七這話說得有理有據,完全表明了她昨晚是不得已而為之。雖然口口聲聲說“不敢”,但那話裡話外的意思不就是“我已經盡力了,你要是還要怪罪我,那就是你們皇家不講道理。”這讓太後怎麼痛快?

太後沉聲道:“無規矩不成方圓,從前哀家以為你是個好的,今日一看,卻也不過如此。”

安七面上卻并沒有因此而失落,依然說:“雖然嫔妾知道說出來也不會改變結局,但這樣就要把所有的真相都掩藏嗎?”

眼前的女子,并沒有一個地位卑下的女子面見最尊貴的女人時的怯懦瑟縮。雖然在巧言為自己辯護,但是也沒有壓不住情緒的沖動。

她是極有禮貌的,雖然溫柔得像一灘水一般,卻自有一股堅持在裡面撐着。

這是一個完全不同于太後曾見過的所有女子的存在。

安七說:“太後應該已經知道,嫔妾是掖庭司的出身,那個地方的公公或者姑姑,絕不是什麼講道理的人,并不是嫔妾會多說兩句話,便會少責罰嫔妾一些。相反,因為嫔妾每每話多,總是被打得最狠,也被無辜多扣留了好些年。直到去年到了年紀,實在是留不得了,所以才被分來倚梅園。嫔妾并不是要辯解什麼,隻不過是将嫔妾眼中的事實一五一十的說出來罷了,若是因此而使太後不快,嫔妾求太後責罰。”

系統聽着那就隻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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