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宜香裡有大量的麝香,這件事讓慕容世蘭和頌芝暈頭轉向。
還好并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頌芝雙眼含淚——她的娘娘這些年來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所求不過就是能有一個皇上的孩子!怎麼罪魁禍首就近在咫尺,她們卻還視若珍寶的每天都在用!
“娘娘,我們要不要告訴皇上?”頌芝眼睛泛紅,聲音充滿了仇恨,迫切的說:“歡宜香是皇上賜給我們的,若是皇上知道有小人在這香中動了手腳,一定會給娘娘報仇的!”
慕容世蘭眉心一抖,心髒又是一陣抽疼——
是啊,如果是旁人動的手腳,皇帝又怎麼會不下令徹查清楚呢?
這歡宜香是在她剛小産不到兩個月的時候,皇帝親自拿給她的。并且還對她說,這東西旁的人都不許用,隻許她一個人用。
她一直以為這是皇帝對她赤裸裸的偏愛。
可是,正是他這樣的“偏愛”,讓她這一生都沒有了生孩子的可能。
在得知歡宜香的問題的時候,她仍然在抱有希冀,她還想要再試探皇帝一次,她希望皇帝對此事毫不知情。可是頌芝剛才那麼一說,她心裡頓時就想到——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難道是整個太醫院聯合在一起诓騙皇帝嗎?
除非他們全體都不要命了。
江穆炀可是說過的,“皇上和太後”都很擔心她,也就是說,她身體裡含有大量麝香的事,皇帝是絕對知情的。
連她這樣絲毫不懂得醫學的人,都不相信四年前的一碗堕胎藥可以殘留到現在,皇帝若是但凡對她有半點上心,也不至于一點都不懷疑吧。
除非這麝香就是他下令混進去的。
聯合之前皇帝突然轉變的态度……這或許就是唯一的答案。
事實是何等的觸目驚心。
慕容世蘭一手撐着疼痛的額頭,另一隻手無意識的捏緊了拳頭,無名指和小指上戴着的護甲狠狠箍着她的手指,幾乎要連肉帶骨的撅折。
頌芝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為什麼娘娘不下令讓她去告狀?這樣的陰謀手段也要忍氣吞聲下去嗎?
“頌芝……事情的真相或許比你想象中的要更加可怕,本宮頭好痛,就像要爆炸了一樣!”
頌芝慌了手腳,伸手便要為自家主子按摩太陽穴,可是因為姿勢的原因,沒辦法做到,連聲說:“娘娘,你若實在難受,奴婢還是去請了太醫來吧?我們不能諱疾忌醫呀!”
慕容世蘭卻沒心思想什麼太醫不太醫的事,她想的是——除了這歡宜香之外,皇帝是不是還對她做了什麼其他的事?
她知道這個想法相當危險,可是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比如,四年前那個失去生命的孩子……這件事真的是端妃做的嗎?
這麼多年來,她每一天都在想,她的孩子究竟礙着了端妃什麼事呢?即使她的孩子不出生,端妃也不一定就能生下孩子啊……
除非,端妃是代人受過。
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豁然開朗。
為什麼端妃會親自端了藥過來?這樣光明正大的招搖,是生怕旁人不知道此事是她做的嗎?
為什麼明知道是端妃害了她的孩子,皇帝卻仍然會留着她?甚至還讓她二人在同樣的位分上!如果皇帝對她有半分真心,對這個孩子有半分不舍,他都不能這樣善待端妃!
慕容世蘭越想越覺得呼吸困難,喉嚨口幾乎嘗到了一絲鐵鏽味。
“娘娘,娘娘您别吓奴婢啊!您若是出了點什麼事,奴婢可怎麼跟大将軍和兩位少将軍交代?”
頌芝的聲音忽遠忽近的,但其間的焦急卻很是明顯。
是啊,她如果這樣不愛惜自己,從前那麼疼愛她的父親母親和哥哥們,應該會很傷心吧。
慕容世蘭冷靜了一些,垂着腦袋,低沉的說:“今晚上……我們去看看端妃。”
頌芝隻以為自家主子又要去找端妃出氣,所以一句都沒有多問。
這四年來,因為皇帝一直沒有處置端妃,所以慕容世蘭隔那麼一段對間就會自行去找端妃的麻煩。
皇帝不是不知道,但是他卻裝作不知道——沒有鬧到明面上來,讓慕容世蘭出出氣也好,況且剛好慕容世蘭和齊月賓的家族可以互相牽制。
晚上,皇帝并沒有叫人,于是慕容世蘭得以自由去披香殿找端妃。
端妃的披香殿是一個能與棠梨宮媲美的地方,偏僻、荒涼,平時基本沒人經過這裡。她雖然是一個有封号的妃子,但是身邊卻沒有多少個下人在伺候她。
隻有一個陪嫁宮女忠心耿耿。
聽見慕容世蘭過來的聲音,吉祥急急忙忙撲過來跪下,乞求道:“華妃娘娘,我們端娘娘已經吃過藥了,這時候不宜見客啊,您要是找我們娘娘有事,不如還是等明天吧!”
慕容世蘭一向嚣張,她說要找端妃,就一定要找到端妃本人的。盡管這個叫吉祥的宮女真的忠心耿耿,但哪怕她拿命來抵,慕容世蘭也還是要去找人的。
于是慕容世蘭一偏頭,周甯海便會意,上前直接一腳踹在吉祥的心窩,把小姑娘踹翻在地,自己扶着頌芝大搖大擺地進了卧室。
見到慕容世蘭就這麼闖進來,齊月賓也并不慌亂,看着她的眼神是怨毒中帶着一些憐憫,就好像是在說她“盡管如此趾高氣昂任意妄為,還不是沒有孩子”一樣。
也正是這樣的目光,每每慕容世蘭過來,都會被刺激得更加火冒三丈。
但是這一次,她卻十分鎮定。
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慕容世蘭在床前站定,這一路上走過來,她已經做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于是并沒有多猶豫,上前就是一個巴掌,把齊月賓打得整個人都往床闆撲去。
齊月賓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往常的慕容世蘭确實嚣張跋扈,卻也沒有到這個程度!她與對方同為妃子,且都有封号,她的資曆還遠比對方的高……慕容世蘭怎麼敢,又怎麼能直接動手?!
可即使心裡這樣不可置信,齊月賓也還是迅速的調整了自己的表情,直立起上半身,用沙啞的聲音淡淡的說:“多少年了?這些年來,你每一次發脾氣闖到我宮裡,都是這樣的架勢。”
慕容世蘭冷笑一聲,探身捏住了齊月賓的下巴——這個女人常年纏綿病榻,幾乎形銷骨立,下巴上一絲肉都沒有,仿佛就是一層皮包裹着骨頭,道:“才四年而已,你就記不清今夕何夕了?但願你沒有忘記我來找你撒氣的原因,嗯?”
齊月賓被迫擡起下巴,仰視着對方。即使是這樣受制于人的姿勢,她也并沒有慌亂,反而嘲諷的說:“刻骨之恨,我比你記得更清楚。”
慕容世蘭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咯咯的笑了,那笑容又迅速消失不見,變臉的速度簡直令人驚歎不已:“刻骨之恨?你?原來是我逼着你把那藥端給我的?失去孩子的是我,你憑什麼恨?你可知道那個孩子若是平安誕生,他才應該是皇長子!”
齊月賓輕蔑的哼了一聲,仿佛對慕容世蘭剛才說的話感到很荒謬一樣,道:“你一意孤行的相信是我給那碗藥下了不該下的東西,當天晚上就沖到我這裡來給我灌下了一整壺的紅花汁子。你是失去了一個孩子沒錯,可我卻終身都沒有了再孕育自己孩子的機會!”
慕容世蘭氣極了,另一隻沒有抓她下巴的手快速的又給了對方一巴掌,幾乎是惡狠狠的說:“我一意孤行?藥是你端來的,你看着我喝下的!那裡面的東西不是你下的又是誰下的?!自從失去了那個孩子,這麼幾年來我再也沒能懷孕,誰又能知道以後的日子我還能不能懷孕呢?你的那碗藥,或許也毀了我這輩子做母親的機會,你是真有臉對我說這些啊!”
齊月賓沒有想到這人今天打一次還不夠,還要再打!
她知道現在自己身邊隻有一個吉祥可以依靠,可慕容世蘭這樣來勢洶洶的樣子,簡直是不用想也能知道,吉祥必然是被她的人控制了。
如果這個時候對方還要繼續動手,那她說不定……
齊月賓道:“當年你不分青紅皂白把所有的罪證都壓在我頭上,可你若真有鐵證,你早就殺了我,還會等到現在,與我相互折磨嗎?”
慕容世蘭眸光一閃,慢慢的松開了捏對方下巴的手,那兒已經紅了一片,恐怕不要明天就能青一塊。
她撚了撚自己的手指,道:“不分青紅皂白?不是吧。當年明明所有的問題都指向你那碗安胎藥——你向來與世無争,與我交往也不密切,怎麼就冷不丁給我獻殷勤,端了一碗安胎藥過來?那件事究竟是什麼樣子,恐怕隻有你才是最清楚的。你若真是不堪我的折磨,怎麼也不見你為自己辯解一句兩句的?端妃,你一向聰明,若真是有冤屈,你還能說不出來嗎?”
齊月賓移開了目光,心髒急劇跳動——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她或許不算無辜,但也絕不是主動要害那個孩子!
可是她能說嗎?
不能。
劇烈的情緒變化讓她止不住的喘息,半晌才說:“若我真的罪大惡極,你以為皇上和太後會容忍我這麼多年嗎?”
慕容世蘭看向她,淡淡的說:“為什麼不會呢?”
齊月賓感覺到了不對。
她擡頭看向對方,終于發現眼前的女人神情沒了以往每一次的悲痛欲絕和癫狂,整個人從裡到外都透着一股平靜。
不,這不是慕容世蘭。
可這不是慕容世蘭又能是誰呢?
齊月賓忍不住想,她那句“為什麼不會呢”,又是什麼意思?
慕容世蘭并不跟她賣關子,挑釁一樣的說:“我不也羞辱打罵了你這麼多年嗎?如果你真是全然無辜的,太後和皇上又怎麼會不為你出頭呢?”
齊月賓當然知道原因,可是她卻半點都不顯露出來,反而搖頭,歎息一樣的說:“我從未把此事說出去過,就當這是我的命,我折在你的手裡了。”
慕容世蘭一時沒有說話。
但是她能看出來眼前的女人絕對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許是她不想說,又或者是她不敢說。
齊月賓的身體經不住更多的折磨了,今晚的慕容世蘭也反常得讓她有些許心驚,她現在隻想趕緊的把對方打發走,好讓自己一個人理一下思路,便道:“天色這麼晚了,驚動了太後也是無益的。”
之所以說是太後,而不是說皇帝,是因為後宮對于皇帝來說,遠遠比不上前朝政事那樣重要。
皇帝要是主動進了後宮,找妃嫔侍寝也就罷了,若是他沒有找嫔妃侍寝而是睡在前朝範圍,那後宮發生的是大概率都不會去找他,除非是嫔妃有孕或者遇害這樣的大事。
慕容世蘭伸手指了指齊月賓,道:“你以為你能威脅到本宮?”
“我當然能!”齊月賓胸有成竹,是十足的肯定,“無論皇上現在在不在後宮,太後若是知道了,皇上肯定也會知道。這些年你聖眷不斷,你最怕的就是失去皇上的寵愛。你今天這麼一鬧,若是我嚷開了去,當真叫皇上知道了你如此心狠手辣小肚雞腸,這麼多年的溫婉和順原來都是裝出來的。到時候你大可以看看,皇上還會不會如現在這樣寵愛你?”
慕容世蘭面上不屑一顧,實際上心裡卻狠狠的驚了。
——常年閉門不出纏綿病榻,甚至沒有人伺候的齊月賓都能看出來,她最在意的就是皇帝的寵愛,那麼整個後宮,還有誰看不出來呢?
皇帝那樣萬花叢中過,擁有三宮六院的人,會不知道她對他的深刻眷戀嗎?
他一定是知道的。
自己的真心被對方清楚的知道,這原本該是一件值得暗自欣喜和甜蜜的事……可怎麼現在的慕容世蘭卻隻能感到刻骨生寒?
她感到了恐懼,卻絕不是齊月賓說的那樣害怕失去。
而是——如果皇帝在利用她的全身心眷戀呢?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的眷戀,簡直就是控制一個人最好的手段,不是嗎?
以這一點為起點,她越想越不對。這麼多年來的甜蜜恩寵,有多少是利用,有多少是逢場作戲?最後能剩下的真心,又還有多少?
慕容世蘭笑不出來了,眼裡再一次冷得像是能凍出冰渣子,緊緊盯着齊月賓,道:“看來你真的有很久沒有出過你的披香殿了……皇上如今早已經不寵我了,他有了新寵,叫甄嬛,皇上寵她寵到連太後都看不過去,現在把人叫去抄寫佛經了呢。你說好不好笑?你用皇帝恩寵威脅我,可其實我早就沒有了。”
齊月賓再一次愕然,既是因為皇帝的突然墜入愛河連戲都不願做,也是因為慕容世蘭居然會這麼坦然的把這件事說給她聽。
皇帝對她失去了興趣,她再也沒有往日的隆寵,這對後宮任何一個女人來說,幾乎都是羞于啟齒的事情吧?更不要說說出這句話的人是慕容世蘭了,這可是整個後宮最他娘驕傲的人!
被齊月賓沒來得及掩蓋住的不可置信的眼神取悅到了,慕容世蘭撇了撇嘴角,道:“或者你以為,本宮真的不知道皇上和太後其實對本宮折辱打罵你的事,一清二楚嗎?”
齊月賓一時失語……這個說辭實際上是她這麼多年來打發走慕容世蘭,免去自己一晚上的折磨的最好用的辦法。她當然也知道皇帝和太後就是故意放縱慕容世蘭對她折辱打罵的,隻是曾經的慕容世蘭不知道啊,用皇帝威脅她,往往是最有效的手段。
可是現在被慕容世蘭親口戳穿,齊月賓就有些技窮了。
她也終于感到了一絲慌亂——失寵了的慕容世蘭比往常的她可怕多了,今晚她沒了保命的手段,難道她當真要交代在這裡?
慕容世蘭自顧自的嗤笑了一聲,道:“這麼多年來,他們都知道。可是他們一次都沒有說過,你難道不知道是為什麼嗎?端妃你一向聰明,想來是不需要我提醒的。”
——對啊,他們怎麼會不知道?當年慕容世蘭一怒之下,沖到披香殿,在衆目睽睽之下給她硬生生的灌了一整壺紅花汁子,當時她就大出血了,腹痛到死去活來,幾乎一整個太醫院的太醫竭力救治,才堪堪挽回了她的一條命。
這樣的事是肯定鬧大了的,皇帝和太後皇後當時全都知道了,卻也沒有責罰慕容世蘭,而是反過來勸她,要她容忍慕容世蘭的喪子之痛。
他們以為這樣就可以粉飾太平,但是他們比誰都清楚,慕容世蘭根本不會放過她。
這四年來,慕容世蘭隔三差五的大半夜來她宮裡,至今已經數不明白有多少次了,皇帝和太後不會一次都不知道。既然知道,他們總不能以為慕容世蘭是過來找她“促膝長談”的吧?
她面臨的困境他們每個人都清清楚楚,可卻沒有一個人說,不過就是打着犧牲她一個人,可以安撫慕容世蘭和她背後的慕容家的目的。
最好的證據就是,她到如今都還活着。
這樣殘敗的身子,慕容世蘭如日中天的盛勢以及協理六宮大權在握,幾乎克扣了她所有的衣食住行醫,可她卻至今還活着。隻從這一點上來說,也可以知道皇帝和太後必然是叮囑過太醫院,要給她最高規格的治療的。
——要不怎麼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呢?
如果犧牲一個嫔妃就可以安撫住另一個家世強勁的嫔妃,這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漁翁之利。
“不僅僅是你知道,我如今也知道了。”慕容世蘭說。
齊月賓複雜的看了她一會兒,才說:“你既然都想明白了……還是不肯放過我嗎?”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慕容世蘭還是不肯懷疑是誰做的那件事嗎?
明知故犯,慕容世蘭這簡直就是仗着皇帝和太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态度,這樣肆意妄為。
可是她既然都看明白了,難道就想不通他們持有這樣糊塗态度的原因嗎?
如果她是無辜的,他們知道慕容世蘭持續找她麻煩,那就不會坐視不理。
既然知道了又不管,那就證明齊月賓不是無辜的。
既然齊月賓不無辜,那當年又為什麼不殺了她呢?反而還給了她妃位?
要知道,當年害得純元皇後難産的賢德二妃,可是在賢妃自己也流産的前提下被處死了啊。可見,若是皇帝真如往常表現的那樣,把慕容世蘭放在心尖尖上疼愛,那他就不可能會輕易放過齊月賓,更别提什麼妃位以及和慕容世蘭平起平坐了。
——除非他們知道齊月賓是無辜的。
這簡直就是一個思維閉環。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之後,剩下的再不合常理,十之八九也是真正的原因了。
那就是,齊月賓既是無辜的,也是不無辜的。
說明白點就是,導緻慕容世蘭小産的确實是齊月賓送去的安胎藥,但那藥裡的麝香卻不一定是齊月賓下的。
她是代人受過。
而這個“人”,能讓皇帝、太後和皇後同時為其打掩護,甚至為此犧牲掉一個為大周的江山做出了巨大貢獻的将軍齊不遲,的後人。
那就是他們本人。
多麼觸目驚心的事實。
齊月賓既希望慕容世蘭能想到,好帶着她的份一起報仇,又害怕她真的想到之後鬧起來,然後太後和皇帝便疑心到她身上來。
慕容世蘭卻露出幾分迷茫來,道:“放過你?那我要怪誰去?你害我失去了唯一的孩子,你怎麼能讓我放了你?”
齊月賓似乎被蠱惑了一般,迷迷糊糊的說:“或許下藥的另有其人呢……”
“多謝你的坦白。”慕容世蘭的聲音恢複了最開始的冰冷。
齊月賓陡然一下驚醒了,随即就反應過來,她剛才究竟都說了什麼要命的東西?!
她錯愕的看着慕容世蘭,仿佛今晚一直都在刷新她對對方的認識:“你……你在詐我?”
慕容世蘭卻不回答她,警告道:“今天我們的談話不會有任何人說出去,他們也隻會以為我如同往常一樣過來對你肆意打罵,你若是聰明,最好也不要将此事說出去,否則你一樣的活不了。”
齊月賓心裡撥涼的,愣愣的問:“你問這些究竟想幹什麼?”
慕容世蘭轉身,微微回首,唇角勾出一抹帶着殺意的笑來,道:“這不是你該管的事。”
然後便出去了,隻留下齊月賓陡然失去力氣的趴在了床上,幾乎要喘死過去。
頌芝在一邊聽了全程,有限的腦容量卻還是沒想明白,焦急而又害怕的問:“娘娘,剛才端妃娘娘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啊?”
慕容世蘭看了看她,想了想,道:“待回了宓秀宮,本宮自會與你細說。”
現在還有一些宮女太監,還有擡轎辇的太監,保不齊這中間不會有皇帝和太後他們的眼線,所以那些話一定不能在這個時候說。
而頌芝是她在宮裡最信任的人——她身邊所有的人或許都是為利來利往,但唯獨隻有頌芝,是絕對不會背叛她的。如果她連頌芝都不能如實相告,那她在這個後宮裡将會更加的舉步維艱。
頌芝困惑的點頭,想來是仍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重要性。
等到終于回了宓秀宮,慕容世蘭隻搭着頌芝的手腳步匆匆的走去内殿,嚴厲的說:“旁的人一概不許進來,都給本宮在外頭守着!”
這宓秀宮始終是她的一言堂,她既然發話了,自然沒有敢不領命的。
頌芝雖然遲鈍,但是這一路上以及現在主子的情态都明明白白的告訴她,恐怕将有大事發生,于是也緊張起來。
慕容世蘭坐定,端起一旁冷了的茶灌下,按住頌芝的手,道:“你不是很好奇端妃究竟什麼意思嗎?本宮這就告訴你,隻看你敢不敢聽了。”
頌芝連忙點頭:“求娘娘不嫌棄奴婢蠢笨。”
慕容世蘭牙齒一咬,恨恨的說:“本宮當年小産,确實是端妃那碗藥的結果,但那裡面的麝香卻不是她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