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儀那話一出口,朱宜修就知道安七不會輕易承認了,這又給了對方時間緩沖——曹琴默說這段日子以來安七很不正常,為人相當沉得住氣,也仿佛聰明了許多,都快要用不上她了。如果曹琴默說的是真的,那這點時間說不定可以讓對方想到脫身的辦法。她想到這裡,就忍不住在心裡把秦芳儀吊起來抽一百鞭子!
朱宜修極力控制着自己的心态,嚴肅道:“剛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本宮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事實擺在本宮眼前,本宮也不得不懷疑了,這才讓你自己來辯解。否則本宮明知道你娘家兄長今日大喜,又怎麼會一刻也等不得的派人去請你?”
安七的視線從朱宜修的身上劃去了甄嬛身上,壓抑着怒火,道:“又是你?”
甄嬛心裡一咯噔——她居然這麼快就能鎖定目标嗎?
在場的人不多,除了皇後以外,秦芳儀和她都是表面上與這件事毫不相關的人員,皇後剛才說“聽說”,那就是她們二人之間必有一個人是這個發起者。
就剛才秦芳儀打那個直球來看,顯然她不會有這個智商,也沒有這個必要,那就隻有甄嬛了。
甄嬛,是有這個智商,和這個恨意的。
但是這是那個莽撞驕縱傲慢的慕容世蘭能察覺到的嗎?而且還這麼快?是這樣肯定的、毫不猶豫的,鎖定了她?
安七嚯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指着甄嬛的鼻子說:“本宮早知道你不是什麼好東西,滿嘴胡話的賤人!本宮知道你與沈氏交好,沈氏假孕争寵欺君瞞上的事,你是不是也參與其中?本宮壞了你們的好事,所以你來報複本宮是嗎?”
還是老套路——走敵人的路,讓敵人無路可走。
甄嬛本就是為了給沈眉莊報仇和伸冤才選擇這樣對付安七的,她清楚地知道沈眉莊是一個多麼孤高清白的人,她不能讓沈眉莊就帶着這麼一個巨大的無名死去——可是,可是安七卻在她說出目的之前搶先了一步,而且還将事實歪曲成這樣,這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可是她現在卻不能申訴,由此一張臉都憋紅了,胸腔中情緒翻湧不止,似乎要硬生生的嘔出一口血來。
“你血口噴人!”甄嬛氣得連敬稱和謙稱都沒了,仿佛隻要遇上了安七,她就别想冷靜下來。
安七道:“血口噴人的分明是你!本宮何時收了官員賄賂,何時做主許了旁人官職?本宮與你素無往來,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這還不叫血口噴人,那什麼才算是?!”
甄嬛冷哼一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行為乖張,肆意妄為,自然失了人心,多的是證人證詞,我是污蔑你,難道她也是麼?”
安七狐疑的皺起眉頭:“她?她是誰?”又轉向朱宜修,嘲諷道:“看來皇後今天是準備好了啊,還準備了誰來當證人?是麗貴嫔,還是曹婕妤?是曹婕妤吧,她說的話更可信,不是嗎?”
躲在後面心生退意剛準備出來的曹琴默:“……”更不敢出去了怎麼辦。
朱宜修皺緊了眉頭,道:“看來你總算是想到了什麼,曹婕妤,你還在等什麼?”
剪秋已經先一步進去請人了,曹琴默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于是隻能強行冷靜下來,慢慢地走了出去。
安七一見她就冷笑了一聲:“果真是你,本宮素日待你不薄,你就是這樣迫不急待的想要背叛本宮的?當年若不是本宮庇護……”她頓了頓,似乎覺得過去的事沒什麼好說的了,轉而又端起了姿态:“說吧,你要做什麼證?”
曹琴默感覺自己現在就是在走獨木橋,這前有狼後有虎,前後都是個死啊。
安七從來不是個收垃圾的性子,當初她就罵過接收康祿海的費雲煙。同樣是背主的人,曹琴默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臨陣反水了,那樣的話朱宜修不會放了她,安七也不會原諒她,沒人庇佑,她和溫宜一個也活不了。
曹琴默在心裡給自己壯膽,幹脆把她所知道的,慕容世蘭接觸過的官員名字一一說了出來。
而距離現在最近的一個無疑是趙之垣送來的幾箱子珠寶,畢竟當時周甯海把這事兒實在是辦得高調。
曹琴默說一個,安七的臉色就變一分——這狗東西還真的一直都記着呢?
系統真的緊張了:【宿主宿主,怎麼辦啊?這些人都是慕容世蘭接觸過的啊!我們完全不知情,這可怎麼辦?!】
安七心想:我還想問你呢,你倒問起我來了,就這智力還好意思當系統?現在高智能這麼好做了嗎?
安七決定自力更生了,萬事靠系統不如自己,問道:【還不快去看看玄淩回來了沒有。】
系統一陣“哦哦哦”,說:【在路上了,大概還有半盞茶時間就能回宮。】
安七再一次感到絕望,咬咬牙:【玄淩回宮之後肯定會有人告訴他朱宜修來請過他多次的事,他就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肯定要給朱宜修一個面子的,所以待會他靠近了這裡,你就提醒我。】
系統自信滿滿的保證:【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曹琴默說完後,安七便冷笑一聲:“原來是這些?”
朱宜修忍不住露出一絲驚喜來,又趕忙控制住自己:“這麼說你都承認了?”
安七并不回答朱宜修,又沖曹琴默問:“還有嗎?”
曹琴默搖頭,看向朱宜修——現在她實在是不好說話。
朱宜修果然震怒:“這些還不夠嗎?你别忘了,這江山是皇上的江山,你是皇上的嫔妃,與官員私下接觸本就是禍亂宮闱的事,何況這其中尤以汝南王黨羽居多,怎麼,你忘了先帝玉厄夫人的前車之鑒了麼?”
安七滿不在乎道:“玉厄夫人那是博陵侯想要謀反,臣妾可不是,臣妾與臣妾娘家父兄一向對皇上忠心耿耿,更别提我慕容家世代從戎,為大周江山立下赫赫戰功,豈是玉厄夫人能比?”
朱宜修都氣笑了——她想過今天的事可能不會很順利,畢竟不是據說慕容世蘭變得沉穩機敏了許多嗎?可是現在看來,慕容世蘭還是那個眼睛長在天上的慕容世蘭,這樣的大罪說認就認了……簡直可笑。
甄嬛搶着說:“再戰功赫赫,那也是皇上的臣子,怎麼可以又與汝南王過從甚密?這豈不是首鼠兩端?”
安七臉色震變,有那麼些色厲内荏的樣子,道:“你胡說!汝南王乃是皇上兄長,從前也是為大周鎮守邊疆的好漢……”
朱宜修到:“所以他有了異心,你還與他的黨羽接觸,你慕容家是不是要造反?!”
安七一默:還真他媽是。
安七的沉默被朱宜修和甄嬛視為默認,這就是無可辯駁的表現,于是鬥志更加昂揚,頓時将安七素日犯的罪條條框框都數了起來,算起來可真是罄竹難書。
安七依然保持着高傲的姿态,卻又一句話都不說,似乎是放棄了掙紮。
等了半天,系統終于說:【玄淩回來了,你猜的沒錯,他一聽朱宜修這事兒就決定過來了,現在已經在來鳳儀宮的路上了,不超過五分鐘,肯定到。】
而朱宜修已經開始說到殘害後宮嫔妃了,道:“去六宮傳本宮懿旨,請各位嫔妃都前往昭陽殿聽事。”
安七雙拳緊握,美目圓瞪,一字一字的說:“臣妾,沒有背叛皇上,從來都沒有!”
“毒殺沈眉莊也是替天行道!是沈眉莊有錯在先,皇上命令在後,試問臣妾做的有何不可?!”
甄嬛忍無可忍,等不及人到齊了,激動道:“簡直是滿嘴謊言!那假孕一事分明是你指使旁人陷害眉姐姐的,事後擔心暴露,便又毒殺了眉姐姐!”
安七仿佛是被氣極了,冷笑一聲:“是嗎?你有證據嗎?難道是本宮讓沈眉莊假裝懷孕的?從來本宮沒有參與一分,最後也不過是為了肅清宮闱。至于本宮專門陷害沈眉莊?你們未免也太看得起沈眉莊了,為了她也值當?”
甄嬛氣得渾身打擺子——她哪裡來的證據?整個中京根本遍尋劉畚而不得,當時的那小宮女茯苓也已經被杖殺,章彌是全程無辜,江穆炀在太醫院很是風光、且又嘴緊得很,黃規全也已經死了……她沒有證據!
越是沒有證據,安七就越是可疑。
唯一的證人就是曹琴默。
安七的眼睛如死水般看過去,曹琴默頓時覺得自己出了一背的冷汗,趕忙否認:“此事我并沒有聽說過。”
甄嬛滿頭滿腦的熱血仿佛突然被澆了一桶涼水一般,她突然意識到——要扳倒安七,就必須要讓曹琴默反水,而曹琴默既然是唯一的證人,那麼她就絕對不會承認沈眉莊是無辜的。因為她也想保全自己,更因為,隻怕這件事主導的更可能是曹琴默!
沈眉莊,洗不白了。
甄嬛瞬間覺得痛徹心扉——沈眉莊啊!那麼清高孤傲的人!最後卻要帶着滿身髒污離去!
正在這時,系統突然發出警報:【玄淩到了!】
安七争分奪秒的高聲說:“本宮或愧于天下人,卻絕不會背叛皇上!皇後想要污蔑臣妾與大臣結黨營私,臣妾絕不會認!沒有的事就是沒有的事,怎可讓你們無中生有!?”
在她說話之間,外面的小太監正好唱喏:“皇上駕到——!”
朱宜修和甄嬛、曹琴默的臉色齊刷刷的變了——怎麼會這麼巧?前面那樣默認的大好形勢玄淩偏偏瞧不見,安七陡然這樣示忠心,便正正好的被他聽完全了?!
别管這話真還是假,光就她這樣铿锵有力的說法、就這底氣、就這恰恰好,玄淩首先就要信三分。
朱宜修反應也快,馬上質問:“那你怎麼解釋你身為後宮嫔妃卻一直頻繁接觸汝南王黨羽之事?!”
玄淩腳步一頓,差點掉頭就走——多少心裡有點膈應。
然而安七眼裡已經沒有了朱宜修和其他人,她就隻看得見玄淩一個人。
她撲通一聲跪下來,擲地有聲的說:“皇上!求皇上信臣妾,臣妾真的沒有背叛皇上,臣妾父兄也沒有背叛皇上!”
朱宜修腦子轉得飛快,這時候叫嚣的話,她和甄嬛、曹琴默來說都不合适,于是她瞟了一眼秦芳儀,對方福至心靈,跳出來說:“空口說白話誰不會?皇上憑什麼信你?憑你一直以來收受賄賂?還是憑你兄長一回來就與汝南王攀親染故?”
這确實沒法解釋。
安七咬咬嘴唇,堅持說:“這都是有原因的!求皇上信臣妾!臣妾十七歲入宮侍奉聖駕,臣妾曾有過一個皇上的孩子,臣妾怎麼會背叛皇上呢?!”
當然是有原因的!
而這原因,玄淩真是再清楚不過了。
玄淩剛剛處理完汝南王的事情就急匆匆的趕了回來,他記得安七是有些害怕和難過的,所以他急着回來安慰她。但是他也沒想到,在他假稱回宮實則還沒有回宮的那段時間裡,朱宜修會來找他那麼多次。再一聽說她們的目标是安七,他哪裡還坐得住?
他以為是安七犯了衆怒了,誰知道是集體在揪她家首鼠兩端的事?
這是莫須有的啊。
正如安七說的那樣,她那麼做一定都有她的理由,而這理由卻并不是能宣之于衆人口的啊。
玄淩看着安七那樣,真是越發的于心不忍,于是他将她扶了起來——而這個動作,差點讓朱宜修把眼睛珠子瞪出來。
開什麼玩笑?
之前沈眉莊明明是被人陷害的假孕,被安七強行扯上的謀反皮子都能讓玄淩原地震怒,差點下旨殺無赦。怎麼到了安七這裡,擺明了的結黨營私賣官鬻爵,卻又這樣輕輕放下了?
這還是那個周玄淩嗎?
還是那個數年前就一碗堕胎藥送走慕容世蘭孩子的周玄淩嗎?
玄淩拍了拍安七的肩膀,道:“你的苦心,朕都知道了——”
“可是皇上,那收受賄賂的事……”
玄淩道:“這個啊,其實是朕讓光華這麼做的,是為了麻痹汝南王一派,此事不宜打草驚蛇,所以朕囑咐他們一個字也不能告訴别人,光華與慕容家的人都做得極好,剛才就算是被千夫所指也沒有暴露出半點,朕很欣慰。”
朱宜修:“???”
甄嬛:“???”
有沒有搞錯啊大哥?!
安七也是一臉怔愣的樣子,卻看明白了玄淩的臉色,心裡就是一喜,又有些飄在空中不真實的感覺,猶猶豫豫的順着玄淩的話說了下來:“啊……是……”
玄淩攬着安七的肩膀,道:“剛才慕容世松已經告知朕,汝南王一家四口,統統絞殺完全了,剩下的事就是清算黨羽、收回兵權了。”
什麼?!
汝南王就這麼死了?!
你是認真的?!
那可是大周的兵王汝南王玄濟啊!
玄淩這樣輕描淡寫的抛出來一個消息,仿佛是絲毫不知道這是一個多麼殺傷力巨大的炸彈一樣。
看來今天這安七是殺不成了!
朱宜修快速鎮定下來,道:“原來是本宮錯怪妹妹了,妹妹一家原來是對社稷有功之人,本宮在這裡為冤枉妹妹給陪個不是,妹妹切勿放在心上。”
安七剛想翻身農奴做主人,卻被玄淩接了話頭:“皇後與諸位愛卿都是因為關心朕,這原沒有什麼大錯,好了,大家都散了吧,朕先回去了。”
朱宜修無奈,卻清楚的意識到這醞釀了數月的計劃是徹底泡湯了,隻能先把今天糊弄過去,之後再從長計議才是,于是吩咐剪秋:“那就讓六宮嫔妃不要來了吧,就說本宮身子突然不爽,明日請安時,再一并說光華妹妹的功績。”
曹琴默也慌了,連忙跪下來,道:“皇上、皇後、夫人,恕罪,嫔妾起先并不知這其中的緣由,隻是直覺這樣的事恐怕不好,所以才告訴皇後娘娘的,并不知道差點壞了皇上的大事,求皇上恕罪!”
玄淩一頓——曹琴默。
别人他不清楚,但曹琴默一直是跟在安七身邊的,他卻明白得很。早不說晚不說,偏偏記下了那麼多罪證才說,也不私下勸安七,而是直接越過安七告狀,這不是背叛是什麼?!
他最恨叛徒。
玄淩眼神冷了下來,卻還是故作寬容的說:“無礙,曹婕妤有心了,都起來吧。”
然後帶着安七離開了鳳儀宮,朱宜修等人能有什麼辦法呢?隻能恭送他啊。
這峰回路轉的劇情看得系統是一愣一愣的:【宿主,你怎麼肯定玄淩會來救你的?】
安七搖搖頭:【我感覺這事還沒完,我待會再說,你别打擾我。】
系統:【……】感覺自己被嫌棄了?
而正如安七說的那樣,玄淩笑呵呵的帶着她直接去了儀元殿,又讓周圍的下人,包括李長在内,全部退出去。
這個密閉的空間又一次隻剩下了安七和玄淩兩個人。
但是安七這一次卻沒有以前那麼緊張了。
她知道,接下來就是玄淩的表演了——她隐隐約約預感到了什麼。
果然,玄淩冷下了臉,站開了些,一生疏冷落的樣子道:“朕維護了你,你需得給朕一個解釋。”
安七心裡一跳,面上卻假裝嬌笑:“解釋什麼呢?臣妾對皇上,一如在皇後面前說的那樣,是忠心耿耿,堅貞不二的。啊,還沒有恭賀皇上消滅心頭大患之喜呢。”
玄淩心裡歎了一口氣——這個女人一定不知道,在他面前,她的演技究竟有多差。
檢測到玄淩内心的系統:【……】
這天也不冷啊,它一個人工智能為什麼會發抖呢?
哦,原來是被這狗東西惡心到了啊。
他似笑非笑道:“是啊,汝南王一家死得幹脆,隻是,是哪位英雄好漢幫朕殺了他們呢?”
安七臉色發白,勉強說:“這,自然是哥哥了,難不成還能是臣妾嗎?”
玄淩心裡不忍,但卻再一次狠下了心腸,他對自己說:這是必須要過的一步,忍過這一場,之後就風調雨順了。
他哼了一聲,轉身走到一個櫃子前,親自拿出了一包東西。
“你可知道這是什麼?”
安七搖頭:“臣妾不知。”
玄淩把東西遞過來,說:“那你拆開它吧。”
安七看了看玄淩,又看了看手裡的布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這裡面隐隐約約的露出一絲血腥味來。
她甫一打開,便看見了其中那殊為華麗的衣裳,是以金銀線密密織就,穿了無數寶石珠子做成的裙子,隻這一件,隻怕就夠了一個縣城一年的賦稅。
這件衣服還相當眼熟,似乎就是她今天穿出去的那件,而那件衣裳在她手刃賀妃母子三人的時候濺上了血,所以她在回來之前換了一身。
安七不可置信的抖開這件衣裳,被折疊起來的地方正是胸前,隻見那上面确實濺滿了血。
完了!
安七滿腦子都是這兩個字。
她愣愣的看向玄淩,幾乎就要哭出來,跪下來哀求道:“不是臣妾,皇上,真的不是臣妾,臣妾并非那樣不擇手段的女子,求皇上明察!”
玄淩緊繃着臉,冷冷道:“朕在那廂房裡看了全程,你是如何控制了賀妃和兩個孩子,是如何用這三人威脅汝南王,凡此種種,朕都看了個清清楚楚,你還想狡辯什麼?”
安七渾身脫了力一樣,捧着衣服癱坐在了地上,魔怔了似的不斷喃喃:“我不是,我不是這樣,這是誤會……”
玄淩道:“即使是你兄長願意幫你把這事扛下來,你又知道他可扛得住呢?你是朕的嫔妃,若是你殺了人的事傳出去,你就會落得一個殺人如麻的名号,屆時朕也護不住你!你如何可以這般魯莽!?”
安七又怕又悔,捂臉痛哭:“我本來不想這樣做的!可是,可是我聽說皇上為了汝南王的放肆已經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過飯睡過覺了,還常常生氣。皇上平日政務本就繁忙,若是被氣出個好歹來,可怎麼辦才好?臣妾實在氣不過,所以才決定這樣做的,臣妾……”
玄淩繃不住了,單膝跪地,把安七攬在了懷裡,低聲哄道:“好了,朕知道你的苦心,所以這一次朕和你哥哥一起幫你把這件事扛下來,隻是以後你千萬不可以再這麼放肆了,可好?”
安七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玄淩,哭着問:“皇上……皇上不責怪臣妾?”
玄淩輕柔的吻去了她臉上的眼淚,道:“你一片癡心向朕,朕有什麼好責怪的?隻是你動作太大了,就是朕幫你扛下來,也要籌謀良久,你可知道你這是在謀害皇室宗親?若是此事傳出去,你以為祖宗禮法饒得了你?”
安七連忙保證:“臣妾再也不會這樣了,但是皇上,臣妾并不是無緣無故殺害皇室宗親,而是汝南王對不起皇上在先,他有反心!”
玄淩知道,道:“這是事實沒錯,但是做皇帝從來不是可以為所欲為的,他既然是朕的手足……”朕就必須一直忍耐他。
“這是什麼祖宗禮法?若是這樣是非不分、偏心不已的祖宗,那這祖宗不要也罷!”
玄淩:“!!!”大可不必啊妹妹!
玄淩臉皮一抽,差點笑出聲來,好容易穩下來,道:“怎可如此狂妄。”
不得不說,安七的話再一次戳中了玄淩那内心深處的自負。
安七知錯就改:“臣妾再也不會這樣了——而且皇上,臣妾真的沒有陷害沈眉莊,臣妾就是生氣,怎麼會有這樣不知好歹的人呢?”
玄淩現在對安七是無有不應的,一個沈眉莊而已,他完全沒有放在心上,道:“朕知道。”頓了頓,他又說:“隻是朕也想知道,你一直以來收受汝南王黨羽的賄賂,是為什麼?難道你真的……”
安七馬上指天發誓:“臣妾絕對沒有背叛皇上的心思!臣妾收下那些人給的東西是有原因的,那些都分門别類的放在臣妾宮中的庫房裡,從來沒動過,皇上去一看便知道了。臣妾知道那些人送來的東西不可能全是自己的俸祿,即使是武将在戰場上收繳來的敵軍财物,這些按道理來說也是要收歸國庫的。可是他們往往随手一拿,便是好幾萬兩白銀黃金,這些東西一想便知來路不正。但是當時正值西南開戰,父親說此時打擊汝南王是不行的,所以臣妾全都收了下來,就是想等西南戰事結束之後再交給皇上,一來充盈國庫,二來皇上若要清剿朝中不正之風,臣妾的庫房便是證據。”
這樣一來也算是有理有據,玄淩徹底沒話說了,便把心裡最後一絲疑惑也完全掐滅,與安七你侬我侬了起來。
當晚自然是安七侍寝,第二天一早,玄淩正要上朝,卻不知是出于什麼心理,對安七說:“那件事你一定要爛在肚子裡,任何人都不能告訴,否則朕也護不住你。”
安七條件反射性的面皮一緊,又馬上轉化為對玄淩的絕對信任和依賴,點點頭:“是,皇上放心,臣妾會小心的。”
玄淩這才滿意的去上朝了。
安七臉上的笑一直維持到回到宓秀宮後,才陡然一下消失。
可是她的怒火卻已經沒有了發洩的對象,想來想去,隻好盯着大堂中那個巨大的香爐出神,恨不得掄起這個香爐把玄淩活活砸死才好。
憋了半天的系統這才冒出來,道:【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安七出神道:【玄淩确實是隻狗。】
系統:【?從昨天來看,他确實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挺惡心的。】
安七冷笑:【還不止這樣——你以為他昨天為什麼要單獨質問我?為什麼今天早上要這樣囑咐我?】
系統還真不知道:【為什麼?】
安七捏緊了拳頭,道:【我想他确實對我心動過。】
系統點頭,這也是它不懂的地方。
安七接着說:【但是這個心動是不純粹的,他心動的基礎是我對他近乎偏執的喜愛,和完全瘋狂的付出。即使我為他殺了汝南王一家四口,他也仍然防着我家,也防着我,他想要完全控制我。從昨天的談話到今天早上的囑咐,他其實都隻是在做一件事,就是在重複“這個世界上,除了他,沒人可以保護我。”言下之意就是我必須永遠對他,保持絕對的忠誠。】
系統:【……】
一瞬間的沉默之後,它猛地跳了起來:【woc,這個狗東西,去他娘的,他是真賤呐!!!】
安七捏緊的拳頭終于忍不住砸在了桌面上,低聲嘶吼:“你太不值得了慕容世蘭!你一腔癡心錯付啊!”
是啊,這個男人永遠不會愛她。
他永遠不會是她的良人!
系統憤怒過後,開始急得原地打轉:【這可怎麼辦?他完全沒有愛上你,如果他這麼防着你和慕容家的話,那汝南王之後下一個不就是你家了嗎?】
安七呵了一下:【他不敢。】
系統:【???為什麼?】
安七反問:【你以為我為什麼會這麼着急,非要現在就把慕容世松從邊疆喊回來成親?我就是要挑現在西南戰事正在膠着的時候,斬殺了汝南王這個大頭目,他手下多達50萬的士兵,除了慕容家,沒有其他人可以接下。周玄淩就算緊接着就要對付慕容家,也得等西南之戰完全平定之後。】
系統整個統都聽傻了——這是不是就是那什麼……天時地利人和?
連時間也算進去,這才是真厲害!
系統愣了會兒,道:【那如果……他從現在開始培養新的人才呢?】
安七問道:【比如說……會有誰?】
系統想了會兒,試探着說:【呃……甄嬛的哥哥,甄珩?】
安七嘴角勾出一抹病态的笑來,道:【好巧——我的下一個目标,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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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的作者有話說比較長,願意看的可以看一下,不願意看的就可以跳過了。】
【重要的話說在這裡,我從這一周開始恢複周更,每周日早上八點定時更新,算上審核,大約9到10點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