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疫,由時氣所感引起的疫情,多數靠唾液或□□傳播。
但是原著沒有提到的是——時疫也存在潛伏期。
溫宜把塞了不知名粘稠液體的布偶放在嘴裡咬,這個傳播的可能性簡直是百分百,況且溫宜才剛滿周歲,平時身體也不算很健朗,抵抗力比一般成年人要低許多。
可以說,在安七去看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感染上了,隻不過還在潛伏期,所以沒有發作罷了。
安七吩咐道:“你們平時不要太親近帝姬身邊的人,尤其不要一同吃喝,恐自己染上。”
頌芝與周甯海自然分别領命。
而此時,這個巨大的紫奧城裡,還有近十處角落存在着同樣的病毒。
重陽節還沒到,可紫奧城已經注定了要出大事,這個冬天,安甯不了了。
時疫的爆發還需要一點時間去醞釀,安七也不着急,問系統:【很久沒有關注過甄嬛和玄清的進度了,你查一下怎麼樣了。】
系統也就配合的拉下後台界面,在主進度上看見了熟悉的标記:【甄嬛提前進入了對玄淩的倦怠疲累期,已經和清河王遙遠的琴笛相和過了……啊,居然一起乘船談話過了嗎?】
系統疑惑道:【沈眉莊死得那麼早,甄嬛是怎麼上了清河王的船的?】
安七想了想,說:【你剛才自己也說了,她提前進入了對玄淩的冷淡期。相比玄淩的多情,玄清的專情才更動人吧。】
要是換安七,她也想選玄清。
坦白來說,玄淩最動人的就是他屁股下的龍椅了。可是無論他有多麼寵愛一個女人,他都不可能把這龍椅讓給她,那麼所以這個所謂最大的優點……也可以近似于無。但是周玄清的真心是可以完全付給一個女人的。
然而這并不能解釋系統的問題啊。
系統屬實費解:【不是,但是沈眉莊死那麼早,甄嬛怎麼能上船呢?】
從原著上的記錄分析,甄嬛和玄清可以乘着船在晚上談史論今從而引為知己,是因為甄嬛要在玄淩不允許的前提下去探望被冤枉着關禁閉的沈眉莊,然後為了躲避侍衛,才誤上了玄清的船。
可是現在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這種機會,因為沈眉莊都沒能來得及回來紫奧城,她就死了。
而在太平行宮裡時,看守沈眉莊的是陸昭儀啊,甄嬛和陸昭儀又不熟,她不可能出這個昏招,應該十之八九是要回紫奧城之後再做打算——然而沈眉莊根本就沒能成功回來啊。
所以甄嬛到底是怎麼上的玄清的船?
——總要有個理由吧!
安七十分無奈的說:【那是你自己沒有廣角監視權限的,我有什麼辦法。】除此之外,還沒有跟劇情意識,那所以錯過劇情點不是活該嘛。
系統喉嚨一哽:【……】我竟無言以對。
而且,在現在的情況下,甄嬛和玄清在船上談的話,又未必還是原著裡的那樣了——會更加出格也不一定哦。
安七假笑了笑,虛僞的說:【不要自卑,至少你還是有很多用處的,比如你現在可以探查一下,後宮中潛在時疫感染人數是多少?】
系統詭異的被安慰到了,憋着勁兒檢測,道:【到現在為止,成功帶進來宮外時疫病源九處,包括溫宜在内恰好十處。一共存在感染人數二十八,溫宜處有五人,分别是溫宜、兩個乳娘、兩個宮女。目前還沒有明确爆發現象,以上。】
安七很滿意系統的彙報,又問:【那麼,你能不能估算最快發病的是誰?是溫宜嗎?】
這一次測算時間比較久,過了好一會兒,系統才說:【不是溫宜——是溫宜的乳娘。】
安七:“……”
那不是其實沒差别嗎。
【預測大約五天後,會集中爆發。】
啊,這條還有點作用。
朱宜修邀請衆嫔妃去禦花園賞菊花是三天後,那天可能也是曹琴默下手最好的機會。
朱宜修和曹琴默都盯着陸昭儀的肚子,這個孩子這一遭是在劫難逃。
安七招來頌芝問:“丫頭和嬷嬷們最快什麼時候能到?”
頌芝肯定的說:“已經送去内務府了,姜仲敏雖然不是我們的人,但是也不敢不聽我們的命令。”
安七點點頭:“時間比較緊,最好明天之前就送到陸昭儀身邊去。”
頌芝有些摸不着頭腦:“為何這麼着急?秦芳怡那邊很缺人麼?”
安七但笑不語。
秦芳怡倒是不缺人,但不抓緊時間的話,這人就到不了她身邊了。
當安七老神在在的守在宓秀宮裡等着看戲的時候,外面慕容夫人也沒有閑着。
整個慕容家嫡系都知道這個計劃,大家都是分工合作的——如今在外收攏兵權看的是慕容迥爺三個,在上提供思路和行動方針看的是安七,那麼在内維持一切如常的外交看的就是慕容夫人了。
慕容家和汝南王的關系,在中京其實不是秘密,也因此,盡管玄淩大肆贊揚慕容世松的忠軍愛國之舉,卻仍然無法掩蓋,對于汝南王來說,慕容世松就是一個緻命的叛徒這一點。
可以說,慕容世松,或者慕容家的這個身份,無論他們選擇汝南王還是玄淩,他們都是叛徒。
隻是,當叛徒擁有了至高的權利和榮譽時,他們便不會再被視為叛徒,而是被當做标杆叫人趨之若鹜。
這便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慕容夫人的外交邀請從來就很多,如今是更多了。中京的名門幾乎全都希望能邀請慕容夫人和慕容世芍到場,一則是巴結大周最大兵權掌控家族,二則也是向已經除掉了心腹大患的玄淩表示忠心。
所以慕容夫人很容易的就能借他人之口傳出流言——甄家大公子甄珩,與皇帝新寵安美人,原有一段未盡的緣分。
這原是安七讓她傳的,她是個疼孩子的娘親,聽了這也隻當是這安美人得罪了自己女兒,便也沒有多問。
沒經幾人的口,這故事就越發的纏綿悱恻了起來……玄淩頭上的帽子顔色也越發的耐人尋味了。
而紫奧城裡邊,卻是半點都沒有察覺到——因為這裡面出了更大的事。
乾元十三年九月三日,皇後朱宜修邀後宮衆嫔妃去往禦花園賞菊,嫔妃莫敢不從,皆至。
當然,除了安七。
而沒有看到安七,衆嫔妃也不覺得奇怪。皇後與光華夫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早已經隐藏不住,前幾天皇後才被光華夫人三言兩語挑到失控,今天這邀買人心的活動,皇後不可能還讓光華夫人來這裡搗蛋。
朱宜修:……這就是你們不對了,本宮是邀請了,那是人家不來啊,這種事也能怪本宮嗎?
其實心裡有些成算的嫔妃,諸如馮淑儀、欣貴嫔之類,都覺得今天皇後的行為完全沒必要。因為安七從來就不是會在意後宮嫔妃向不向着她的人,不被她接納的嫔妃就是想貼上去也是沒有門路的,所以隻能被迫加入皇後的陣營以求庇護。
……一代皇後落到這個地步真是沒誰了。
作為皇家主要居所裡最大的園林,禦花園中從來都是草木繁盛的,衆嫔妃又都聚在一處,加上各自的宮女仆從,人就更多了,所以視野是比較受限的。而當所有人都在相互談論的時候,突然不知從哪個角落沖出來一隻野貓,凄厲尖叫着朝人多的地方撲了過來!
而眼尖的宮人正要上前阻攔的時候,卻見那貓身後還跟着一隻體型三倍大、嘶聲吠鳴且涎水滴落不止的瘋狗!
這聲勢,一下子就讓沖上去的宮人心生怯意。而宮人退避之下,這兩隻牲畜便堪稱是一路暢通無阻的朝嫔妃們沖去。
自從進入了九月,天氣便逐漸涼了下來,嫔妃們向來穿着華麗,又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一時間全都亂了起來。
人群既多,又忙着躲避,就免不了發生推擠踩踏。一時不防,隻聽幾聲尖叫,又有人倒了下去!
“昭儀娘娘!”
“芳儀小主!”
“陸昭儀?!”
隻聽見連續幾聲呼叫,陸昭儀被推倒在地,秦芳怡想去接陸昭儀,然而被貓一爪子掃了小腹,纏着陸昭儀就一起滾在了地上,場面一度混亂至極。
而遠離事發現場的安七,卻是後宮裡除了太後之外,獨一份悠哉遊哉吃果子的存在。但她比太後更會享受一些,因為她還有現場直播_(:з」∠)_。
變故發生時,系統緊緊盯着陸昭儀——其實今天這個場面就意味着陸昭儀這孩子絕對保不下來,而它更想知道,這其中又有曹琴默多少功勞。
【她推了她推了!】
系統幾乎跳起來:【她居然真的敢下手!明明前段時間才因為推陸昭儀的動作而被秦芳怡抓了現行,這一次她居然還敢故技重施!】
安七其實也有些震驚,不過轉念一想,又覺得再正常不過了:【送到面前來的機會,沒道理不拿下來啊。】
系統還是有些接受無能:【雖然很有道理,但是……完了,真保不住了,見紅了那是……】
系統那麼說的時候,水鏡上播放到的畫面正是一堆人七手八腳的扶着戴着痛苦面具的陸昭儀站起來,落在身後的人卻突然發現陸昭儀穿的裙子被染紅了一小塊兒,頓時尖叫起來:“血!出血了!”
陸昭儀本來就覺得肚子疼得幾乎忍不住,聞言心裡就更慌張了——這是她盼了許多年的孩子,她已經足夠小心了,怎麼還是出了差錯?
她急忙扭頭去看,可是卻怎麼都看不到。
“表妹,表妹你快幫本宮看看,當真,當真見紅了麼?”
朱宜修急而有序的吩咐:“快去請章太醫,這裡離史美人的棠梨宮很近,先把陸昭儀扶去棠梨宮吧!”
史美人史移芸今天也在現場,聞言馬上說:“嫔妾這就帶路!”
安七看着史移芸背對衆人時臉上那扭曲的表情,情不自禁的“wow~”了一聲。
估摸着史移芸這并不是很想讓陸昭儀過去,雖然她沒有生育過,但是她看現在這個情況,感覺這孩子要保住屬實是夠嗆。自己住的這個地方本來就又小又偏遠,屬實是沒有必要還沾上血腥氣……以及不詳的氣息。
但是皇後發了話,她也不敢拒絕_(:з」∠)_。
系統:【?】
安七道:【要是甄嬛也住在那裡就好了。】也不為什麼别的,主要是想惡心她一下。
系統:【……】明明是你自己把她弄出來的。
安七面不改色,就像沒聽見系統的吐槽一樣。
雖然但是——她還是想給甄嬛添添堵。
把原著主角摁在地上摩擦什麼的,這對穿書者來說根本是比千億獎金還要誘人的選擇吧!?
啊,好吧好吧,是該脫離低級趣味幹正事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很快就有人來找她了,那人慌慌張張的撲在她面前的地上,道:“夫人,不好了夫人,陸昭儀在禦花園受了沖撞,怕是不好了,現在太醫已經過去了,皇後娘娘請您一定要去看看呢!”
朱宜修的意思是,安七畢竟有協理六宮的名頭,如今後宮唯一的孕婦出了問題,安七自然要到場的。
于情于理,安七這個時候都應該表現得驚慌一些。
然而她偏不,反而一動不動的盤腿坐在榻上,半眯着眼睛問:“怎麼沖撞的?去了幾個太醫?”
那人便把事情經過都說了一遍:“隻去了章彌章院判。”
安七皺了皺眉:“那個場景怕是吓着了不止一個,隻章彌一個人怎麼夠用?去把太醫院今天輪值的所有太醫全部叫過去。”
“是。”
棠梨宮雖然距離禦花園近,但是距離宓秀宮是真遠啊,等安七堪稱是“千裡迢迢”的趕過去棠梨宮時,整個棠梨宮已經是愁雲慘淡一片了。
可想而知,陸昭儀的小産必然已經是塵埃落定。
安七卻相當淡定,一點僞裝焦急的意思都沒有。然而這樣的姿态才是安七該有的樣子,如果她一臉急切,那……嫔妃們才要懷疑安七是不是心裡有鬼了。她自己提了裙子跨進來,直接略過朱宜修,淡漠的說:“怎麼樣了。”
朱宜修直接氣到發抖:“光華夫人,你該給本宮行禮。”
安七困惑道:“現在的情況不是非常焦急嗎?皇後還要講自己的排場?原來皇後的排場遠勝過龍裔,對嗎?”
朱宜修強行擠出一個笑,隻能否認。
她知道她是太恐慌失了分寸了,可是現在她除了這樣,還能怎麼宣示主權呢?
看見安七這牛逼哄哄的臭屁樣子,朱宜修隻能默默的把一口老血咽回去,尋思着——且先讓你得意一陣,等溫宜的時疫爆發出來後,有你好看的。
安七堵朱宜修這段時間,其餘太醫跟着就來了,來了之後馬上就在不大的棠梨宮裡分别給各位受了驚吓的嫔妃診斷。
大部分嫔妃都沒有受什麼傷,而有兩處地方分别爆發出了一陣騷亂——
“恭喜恬貴人,貴人有身孕一月餘了!”
“恭喜麗貴嫔,娘娘有孕兩月了!”
閑着沒事把玩着杯子的安七都頓住了:哦豁,好玩了。
朱宜修的臉沒忍住扭曲了一下:“?!”白忙活一場?
曹琴默也懵了:“?!”所以這任務到底是完成了沒完成?
棠梨宮的氛圍便從壓抑轉變成了躁動。
開心者自然有,但是更多的是嫉妒。
安七或許是在場唯一一個心如止水的,她清了清嗓子,道:“諸位妹妹們若無其他事的話,還是先回去吧。”
隻是之前她們還想走,現在這個消息傳出來,她們卻一個都不想動了——因為她們清楚的知道沒了一個孩子玄淩未必會來,但是又有了兩個孩子這樣的大事,玄淩一定會過來。
她們之中,不乏有好幾個月沒見過玄淩一面的。
安七眉頭一皺,微微提高了音調:“本宮說了,沒有大礙的,馬上離開棠梨宮。吵吵嚷嚷擠在這裡幹什麼,是嫌棄自己宮室太大了住着空曠嗎?!”
言下之意就是,再不走就給換來棠梨宮住。
就像安七之前猜的那樣,自從慕容世松的婚禮過後,她在後宮的聲勢就是無人能敵的了,她說要給人換住處,那還真就是能換的。衆人沒有辦法,隻好不情不願的行禮離開了。
棠梨宮唯二居住者之一.史移芸.撿漏王:“……”
哇,就很爽!
“蘭兒,消息果真麼?”
玄淩如一陣風一樣的從外面刮進來,也是忽略朱宜修,直接拉住安七的手問道。
朱宜修深吸一口氣,行禮道:“臣妾給皇上請安。”
玄淩好像這才看見了朱宜修似的,樂呵呵的看着她說:“皇後也在這裡啊。”
史移芸也趕緊行禮:“嫔妾給皇上請安。”
玄淩看了她一會兒,沒想起來這位是誰,敷衍着說:“嗯,起來吧。”
史移芸:“。”
不、不敢說話了,嘤!
朱宜修:“……”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這種場景好像真的并不讓人感到奇怪啊。
總感覺以後會成為一種常态。
朱宜修忍到内傷,勉強說:“恭喜皇上,恬貴人和麗貴嫔都有了身孕。”
玄淩喜上眉梢:“呀,這果真是極好的事!”
安七把這二哈按下,面無表情的說:“皇上,陸昭儀小産了,您若是再說一個好,豈不是在剜她的心嗎?”
玄淩臉色一僵,當時就想反駁安七,想說她放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到底是沒敢說出口。況且要真是說了,豈不是更顯得他冷漠無情了?
不妥。
安七拍了拍他的手背,道:“皇上去陪麗貴嫔和恬貴人吧,臣妾去看看陸昭儀。”
玄淩正巴不得,趕緊讓安七去了。
其實就像之前那些嫔妃猜想的一樣,如果隻是陸昭儀小産的話,皇帝絕對不會來,不是這個孩子不重要,而是孩子已經沒了,那陸昭儀在他眼裡其實就已經沒有了價值。
這個男人從來就很涼薄自私。
朱宜修其實也是一路貨色,因為在她心裡,她與皇帝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無論是誰,她都可以輕易犧牲。
安七看着這夫妻兩人和諧的背影,輕輕歎了口氣,搞得系統也跟着憂郁的歎了口氣。
棠梨宮是真的很小,小到陸昭儀雖然人在内室,卻還是将外間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本來因為就意外痛失愛子的她,這會兒更是躺在床上臉色煞白、淚流滿面,幾乎失去活下去的希望。
“還好嗎?”安七聽見自己這樣問,用很冷靜的聲音。
陸昭儀張了張嘴,除了發出一聲嗚咽,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安七低着頭垂視她,道:“為什麼懷着孩子還要出來呢?會有這種後果不是遲早的事嗎?”
陸昭儀感覺眼淚的流淌都詭異地頓了一下:?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這說的是人話嗎?
安七看見她把遮在眼睛上的手拿開了,半是不可置信半是恐懼的看着自己。
安七不避不讓,唇角微勾,說:“懷了孩子,覺得孩子一落地,便會晉升,若是一個皇子,到時便會與本宮一同位列夫人之位,但是你是有皇子的夫人,自然比本宮更尊貴,所以你不再依靠本宮,而是轉投了皇後,想把本宮壓下去,是嗎?”
陸昭儀又急又怕,隻覺得身下一時間血流如注,小腹就像刀片在攪動。
她怎麼知道的……她怎麼會知道呢?!
陸昭儀忍着疼,瞪大了眼睛問:“是你安排的!?我的孩子是你算計沒的?!”
安七憐憫的看着她,搖了搖頭:“是皇後啊你個蠢貨。”
“你以為中宮無嫡子,她能容忍一個高位嫔妃帶子嗎?”
“她想讓皇長子成為她的孩子,這是她會容忍悫妃存在的唯一原因,這你都想不到嗎?”
陸昭儀的臉色更白了,整張臉就像糊了十八層白粉的牆面,她一時間隻覺得整個内室都回蕩着她的心跳聲,那麼響那麼響,就像在她耳邊擂着金銮殿的鳴冤鼓一般——咚,咚咚!
她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哆哆嗦嗦的張嘴道:“真是我信錯了人?!若是你,若是夫人你,便可以護下臣妾的孩子麼?”
在陸昭儀極度的盼望裡,安七頓了頓,然後不留情面的搖頭:“怎麼會呢?本宮怎麼會放任你生下皇上的孩子呢?”她近乎殘忍的說:“昭儀,你的孩子是保不住的,從你懷上他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
這對一個剛失去自己期盼已久的孩子的母親來說,是何等誅心的話!?
陸昭儀恨啊!這個人是地獄裡來的魔鬼嗎?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為什麼讓她懷上孩子,卻又要讓她失去希望?!
她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經受這些呢!?
為什麼為什麼!
安七拿小指上戴着的金鑲翡翠護甲尖在陸昭儀的臉上劃了劃,道:“因為你蠢啊,昭儀,太蠢的人,是不能奢求太多的——三個月前的你是怎麼對本宮唯唯諾諾的,難道你都忘了麼?你是怎麼混到那一步的你得自己想清楚,這不是一個孩子能改變的,知道嗎?”
“就像悫妃。即使她有唯一的皇子,即使她位列三妃,可是人太蠢,那就會留不住皇上,也留不住孩子。”
陸昭儀開始發抖了,也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失血過多,又或者是被安七氣狠了。她從腳尖抖到頭頂,連牙齒也在咯咯咯的打架,跟着安七指尖護甲的眼睛幾乎要脫眶而出。
可是這樣的她卻忍不住有一些認同安七的話了——她就是這樣沒用啊。雖然位列九嫔之首,可是她就是這樣無能……她早早的失了寵,短暫的得寵的日子裡也沒能給自己留下一兒半女,後來的慕容世蘭也是那麼輕易的就踩到她頭上去了……她還有什麼作用呢!?
就連皇後,也不要她。
陸昭儀失焦的眼神漸漸聚焦,轉而看着安七精緻的臉龐,道:“'那麼,你為什麼會招攬我?”
對啊,如果她真的那麼沒用,如果皇後不要她,那為什麼安七會要她呢?
安七微微一笑,似乎是感歎一般:“你好蠢啊——我的目的是你表妹啊,昭儀。”
這無異于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秦芳怡……她那莽撞的妹妹,居然都比她的價值大嗎?!
陸昭儀眼睜睜的看着安七離開,她那不太聰明的小腦袋終于意識到,她的人生……或許就隻能是這樣了。
這就是她所有的價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