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後,陳唐九讓秤砣把院子打掃了好幾遍,這會兒腳下的青石闆都漫射着月光。
堂屋裡有人把蠟燭挑亮,門前出現一抹白色身影。
陳唐九朝三火擠擠眼:嘿,還真來了!
三火嘴角翹了翹,側身給吳大帥讓路,接着陳唐九進去把門關上。
等吳大帥坐下,三火也跟着坐下,陳唐九就站在他旁邊,淪落為倒茶的小跟班。
不過他這次是心甘情願的,三火就是三火,動動小手就把吳大帥給請家裡來了,還是主動登門,這可不敢想!
吳大帥打量着對面的三火,有點意外:“信是你寫的?”
三火颔首。
吳大帥又看了陳唐九一眼,那意思在說:你不是掌門麼?
陳唐九趕緊說:“這是我師弟,懂得比我多,大帥您跟他說就行。”
一改往日嘴臉,十分謙遜。
吳大帥轉回視線:“那就說吧,什麼長生?”
三火說:“詳情現在不能說,是我傀門傳下的長生之法,但想要達成不容易,你若是信我,我們一起想法找到所需的東西,若是非要現在問個究竟,那麼抱歉,我無可奉告。”
吳大帥冷笑:“怎麼?你就嘴巴一張一合,就讓我信你,幫你辦事?”
“這事符沂白也知道,是當年他從我們傀門窺探到的,你當他為什麼平白幫你各處搶地盤?也不過是在利用你的勢力而已。”
吳大帥眉心一跳,随即冷哼:“既然符先生也有長生的辦法,我跟他合作就行了,還用得着你?”
三火不卑不亢,一副你愛合作不合作的态度:“一來,偷去的東西一知半解,能不能成都未可知,二來,大帥跟他認識這麼久,他都沒跟你提起過,你問他他也未必說真話。”
陳唐九想給三火叫好,有理有據,還順道離間了兩個老賊,太牛了!
長生啊!多少帝王将相夢寐以求的東西,如今就擺在眼前。
吳大帥是泥腿子出身的凡人,根本抵抗不了這誘惑,但這東西說出來跟做夢似的,他還勉強保持着最後的冷靜。
他沉思片刻,問:“你得給我點證據,證明你真的有長生的辦法。”
陳唐九心想完蛋。
他這陣子快把《傀門大事記》翻爛了,都沒看見什麼長生不長生的,三火肯定是在蒙人,根本不可能拿得出證據。
不料,三火卻說:“你看不出嗎?我就是長生之人。”
“你?”吳大帥忍不住震驚,上下打量他,“怎麼可能?”
三火微微一笑,從身上摸出一把長匕首,吳大帥立刻本能掏出盒子槍,卻見他把尖刃對準了自己的胳膊。
吳大帥和陳唐九同時瞪圓了眼睛。
眼看尖刃靠近小臂,陳唐九吓得叫了一聲:“三火,别啊!”
他拉住他手腕,不讓他刺下去,說:“你幹什麼紮自己呀!咱不合作了還不行嗎!”
三火看着他,淡然的目光讓陳唐九一愣,接着又把手放開了。
哦,一時間沒想起來,他是紙人來的。
也不怪他,之前商量計劃的時候可沒提這出!
匕首刺入皮膚的刹那,淡青色的光在皮膚上亮起,刀刃經過的地方都發起了光。
見過大場面的吳大帥都免不了有些動容,但他很快發現并沒有血流出來,而對面的年輕人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在胳膊上畫了個弧,割下一小塊皮。
他放下匕首,把那塊皮丢在桌上,慢慢的,它邊緣卷曲,變成了十分蒼白的一小片紙,像是引魂幡上那種一動就會唰啦唰啦響的薄紙。
吳大帥捏起那片紙仔細看了看,搖搖頭:“是障眼法吧,你們玄門做這些應該不難。”
陳唐九剛想辯解,三火一擡手,再次撸起自己的袖子,把還新鮮的傷口給他看。
居然是有血痕的,明顯就是剛剛割的。
三火把匕首倒着遞給吳大帥:“你再試一次,這次我不用靈力,你看會不會流血。”
“不必了。”吳大帥沒接匕首,舉起手裡的紙片,“這是什麼意思?”
三火将袖口撩到小臂:“這個身體是紙做的,當年因為少了一步,所以沒能真正長生,隻能用這種方法一遍遍維持,現在我要把事做完。”
“那你要我做什麼?”吳大帥語氣依舊鎮定,滾動的喉結出賣了他此刻的激動心情。
“幫我完成最後一步。”
“是什麼?”
“我要一口棺材,它現在落到了符沂白手裡,但他施了咒,我找不到。”
吳大帥沉默了。
蠟燭光晃動着,漸漸映亮了他的眼眸,“啪”,焰頭發出輕微爆裂,他終于擡起頭說:“本帥不知道怎麼才能長生,是靠稀世珍寶還是什麼,但好處要是被你占完了,我豈不是白忙?”
三火說:“隻是個秘訣,每個人魂魄不同,所需的東西都不一樣,所以不必擔心,但有一點,無論需要什麼,難度都堪比登天,但你這樣的人物,不缺人也不缺錢,早晚能成功,秘訣就在那棺材裡,找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說的夠實誠了,吳大帥考慮了一下,收起槍:“那就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