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坐在馬車裡,青朵重重歎了口氣。
“少夫人,怎麼了,是我買來的白玉枇杷不甜嗎?”芳晴見青朵吃了一個枇杷後歎氣,不解道。
青朵又歎氣:“甜,更襯得我心裡苦啊!”
唉,以她現在的水平,就是變成能禦六匹馬的造父,也趕不上她爹的水準。
她又拿起一個枇杷,啃了一口,微微皺起眉頭,略酸。嗯,同樣都是枇杷,酸甜也有不一,她和爹都是人,各具天賦高低,又有什麼奇怪的!當不成甜枇杷,她也可以作酸枇杷,世上各種味道,總是要有枇杷去承擔的。
青朵放下手中的酸枇杷,自我安慰道:你看,作酸枇杷也不錯,能少被人啃兩口。
現在不是愁這件事的時候,她還有其他的事要辦。
“芳晴,家裡可有酒?”
“有,少夫人若想飲酒,家中有竹葉青、桂花酒、芙蓉液……”
青朵打斷道:“哪一種酒烈?”
“烈酒?”芳晴驚訝,“少夫人要喝烈酒?您身子嬌貴,烈酒辛辣,喝了恐怕身體會不适。”
“無妨,醉了之後,什麼不适都不知道了。”青朵别有含義的說道。
避火圖根本不能解決她的問題,她不是不懂,是不敢。後來她問珠娘有沒有能讓人暈過去的藥物,想在失去知覺的時候完成夫妻之事。珠娘當然不肯答應,那都是院子裡迷倒那些新進園子,不服管教的雛兒的手段,怎麼能用到唐禮的女兒身上!
何況她聽了唐禮與阿照的描述,覺得阿照的夫君是一個溫文儒雅的君子,要是知道阿照甯可昏過去,也不肯自願跟他同房,定然傷了夫妻情分。隻能說道:“用藥是萬萬不成的,恐會傷身,你爹要是知道,肯定不能饒了我。不過暖情之物,不一定是用藥,也可以是酒。”
青朵受到啟發,當場決定,今晚,她将要給自己安排一場“鴻門宴”。
她蜷手作杯,虛空做了一個飲酒的姿勢,大義凜然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
“夫人,當真要飲此杯?”曾正卿第三次向青朵确認道。
兩人相對而坐,桌上擺着四樣菜肴,曾正卿面前面前放着飲酒小盅,青朵面前盛酒的海碗。
青朵面不改色端起碗,說道:“夫人我酒量深不可測,這都是小意思。”
“這是陳釀的花雕酒,後勁十足,不必貪杯,仔細明日頭痛,還是叫芳晴換一個杯子吧!”曾正卿勸道,伸手去端海碗。
青朵一把捧住杯子,像是螃蟹夾住小蝦,“吸溜吸溜”地嘗了一口,贊道:“香氣濃郁,味道甜甜的,”咂咂嘴品味餘味,說道,“略帶一點澀味。”
“頭一次喝這麼好喝的酒!”她高興道,“貴的酒就是不一樣!”
曾正卿看着他興高采烈的樣子,他的眉眼中也帶了笑意,但仍勸道:“夫人慢飲,酒香也不能貪杯啊!”
不貪,如何能醉?
不醉,如何能睡?
青朵一橫心,捧起海碗,擺出要與碗中酒水拼個你死我活的架勢,像是幹旱多時遇雨的禾苗,“咕嘟咕嘟”開懷痛飲。
曾正卿霍然起身,一把奪過青朵手中的酒碗,可為時已晚,青朵已飲盡碗中大半酒水。灑落的酒順着脖頸滑落,青朵來不及擦拭,怔怔地望着曾正卿嚴峻的臉。
“你這是做什麼!怎可不愛惜身體!”曾正卿愠道,看到青朵怔忡的神色,他收斂火氣,努力放平聲音試探道,”夫人可有不順心的事情?”
有,就是和你的事。
青朵有苦難言,她擠出一個笑容:“沒有,是我沒喝過花雕酒,一時忍不住。”
曾正卿果決道:“今日不可再飲。”喚來芳晴,命她撤去酒杯海碗。“小飲怡情,淺酌慢品,夫人今日飲法傷身傷神,以後萬萬不能了。”
啊——啰裡啰嗦,吵死了。
青朵喝第一口時還未覺怎樣,第二次豪飲後,酒勁湧上來,胸膛似乎點燃一叢篝火,冒出的熱氣将頭腦熏得混混沌沌,而自己的身體卻像是蒸幹水分,輕盈飄然。
她坐不住了,她想大笑,她想哼歌,她想跳舞。她有說不出的快樂。
青朵搖了搖頭,拼命忍住起身轉圈圈的沖動,暗暗念叨:圓房圓房圓房房圓房圓圓圈圈,圈圈圓圓……
還是想跳舞。
曾正卿不知夫人的異常,他為她夾一塊魚肉放在碟中:“你喝了許多酒,吃點東西墊一墊。”
青朵“蹭”地站起,雙眼直勾勾地盯着曾正卿,他愕然道:“夫人?”
“曾正卿,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