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呢,分明是今日碼頭來了一家攤位,學着娘子賣雞蛋餅,還故意壓低了價格,分了我們不少食客,娘子這才打算出新品的,要我說那夫妻倆真不要臉。”青蕪臉皺在一塊,洩憤似的捶打着盆中的魚肉。
林書晚扭頭對上姜婉擔憂的目光,無奈一笑,拍了下青蕪,“阿蕪快閉嘴吧,有同行是一回事,另外我們做吃食生意的,總歸要時常弄些新花樣,這樣才能吸引住食客。”
日頭西斜,落日的餘晖将整個昌平街籠罩,溜出去玩的謹哥兒一手提着一隻鞋,鬼鬼祟祟朝門口靠近,推開門探頭朝裡頭張望,瞧着小院空無一人,這才放下心來,蹑手蹑腳朝水井旁去。
眼見着謹哥兒的手就要摸到水桶,才将豬肉切成塊腌好的林書晚從屋中出來,兩人一時愣在原處,林書晚瞧着他腳上幹巴的淤泥,霎時眼前一黑,“阿娘!阿娘!你快出來,謹哥兒不曉得去哪裡野了,弄得一身泥回來了。”
姜婉聞訊而來,瞧着院中的泥娃娃,一時間哭笑不得,這不洗澡是不成的了,好在昨日将他的新衣裳做好了,不然連換洗的衣裳都沒有,母女倆一人去提熱水,一人将洗澡的浴桶搬出來,通力合作之下,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謹哥兒就被脫得光溜溜地按在水中。
兩人聽着謹哥兒斷斷續續的叙述才曉得,他們幾人原本在巷子中玩得好好的,忽然源哥兒說這幾日碼頭來了幾艘商船,在河邊撈魚,幾個小的好奇極了,就結伴往河邊去了,好在膽子不大,倒是沒往深處去。
不過片刻,隔壁傳來叫罵聲與源哥兒的哭聲。
“臭小子,你真是氣死我了,看老子今日不打死你,還敢帶着巷子裡的娃娃去河邊,若出了什麼岔子我怎麼跟街坊鄰居交代!”
“阿爹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源哥兒哭着嚷道。
……
盯着林書晚兩人的視線,謹哥兒下意識沉到水中,眼巴巴地瞅着她,濕漉漉的頭發搭在腦門上,像隻被人丢棄的小狗,那模樣瞧得林書晚再大的氣都消了,隻好捏了捏他的臉頰,“以後去河邊可得喊上青蕪。”
“咕噜。”謹哥兒一張嘴,冒出幾個泡泡,急着開口保證又嗆了口水,咳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臉頰漲得通紅,眼眶包着一汪淚道:“曉得了。”
次日一早,林書晚同青蕪兩人早早趕到碼頭。
才将東西擺好,左側那對夫妻倆推着車就來了,“哐啷”一聲,男子手一松,将闆車砸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林書晚趕忙将抽出一塊布蓋在自己的桌案上,皺着眉朝那人瞧了眼,卻見那人眉頭一挑沖着自己露出惡意滿滿的笑容。
緊接着林書晚便聽到那人開口吆喝,“新鮮出爐的雞蛋餅,隻要三文錢一個,隻要三文錢一個!諸位千萬不要錯過!”
竟比昨日又便宜了兩文,看來這兩人是鐵了心要搶自己的生意,林書晚垂眸,心中怒意漸甚,再不慣着那夫妻倆,瞧着陸陸續續從碼頭那處走來的夥計們,高聲道:“今日林記小食攤推出新品——魚肉餅,原價五文錢一個,今日來的食客隻需三文錢,明日回歸原價,魚肉變三文錢一個,個頭大味道美,可謂是物美價廉,諸位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三文錢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今日共計一百塊,賣完為止,先到先得!”
話音一落,旁的不用說,林記小食攤的忠實粉絲蔣大壯與丁卯早早越過其他攤位直奔林書晚而來,人還沒走近,聲音先到,“林娘子那魚肉餅給我先來個三塊,再來兩個雞蛋餅。”
他倆話音才落,原本還在躊躇的夥計們,腳下步子一轉就往林書晚攤位擠了過來,那模樣生怕自己搶不上似的,畢竟三文錢的魚肉餅隻賣一日,明日就要變回五文錢,整整便宜了兩文錢呢,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更别提祝家那雞蛋餅的味道遠不如林娘子做的,再說連吃了幾日的雞蛋餅,今日有新的吃食,自然是要嘗嘗的。
不一會,那些個活計便擠在林記食攤前,“小娘子給我一塊魚肉餅。”
片刻,那人就瞧見林娘子身邊的小丫頭,遞來一塊巴掌大的餅子,兩面煎得金黃,“咔滋”一聲油脂四溢,口中滿是鹹鮮的滋味,原來魚肉竟還有這種做法,往日他們在家中做魚都是直接剁成塊,倒入鍋中加些調料炖着,炖出來的魚腥得很,沒想到這魚肉做餅味道竟這般好。
三兩口将魚肉餅吞下,那人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又擠進人群,方才還摞了好幾層的魚肉餅所剩無幾,急得他沖着林書晚就伸出兩根手指,“林娘子再給我來兩塊!”
林書晚借用後世的饑餓營銷,不過一小會,昨日備下的一百塊魚肉餅就賣完了,沒買上的心有戚戚隻恨自己速度慢,隻好買上一個雞蛋餅解解饞。
與她這邊擠擠挨挨不同的是,那對夫妻倆的攤位前寥寥無幾,面色鐵青,想走又實在舍不得這處賺錢的營生,隻好更加賣力地吆喝。
“林娘子,你是沒瞧見,方才你攤位前擠滿了人,那對夫妻倆臉色難看的呀,要我說那倆就是那個叫自什麼來着?”秦語捧着一塊魚肉餅,拖着矮凳坐在林書晚身邊,笑道。
“自取其辱。”青蕪趕忙接話,“活該!我家娘子的手藝豈是那些宵小能學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