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身看去。
少年抱臂倚在柱子上,漫不經心的看着他。
“你們這些讀書的人都這麼……柔軟的嗎?”沈澈總結出了一個詞。
許嗔沒理這個“纨绔”,低頭不語。
還真是個小啞巴。
沈澈看了他一會,走下階梯。拿了他手上的劍,說:“我教你如何。”
“你會?”許嗔這話一出就後悔了,沈澈從小就開始混軍營怎麼可能不會玩槍耍劍。
沈澈聞言笑得更樂了。
他上前一把抓過許嗔的手,讓他拿着劍。但他剛碰到許嗔,那隻手下意識的縮了一下。
沈澈覺得有意思,想逗逗他。
許嗔就這樣被他抓着手揮起劍來,剛剛怎麼也練不好的招數被他帶了一遍就明白了。
原來習武那麼簡單。
沈澈放開他,看他正在發呆。
“喂,會沒。”
許嗔回過神來有點不意思。
沈澈也沒繼續問,而是再帶着他來一次,是不是說他兩句笨,兩人就這樣打鬧了片刻之後下人說沈家人在尋他。
沈澈隻好走了,走之前許嗔還拉着他的袖子小聲的問:“你……每日還來嗎?”
沈澈樂了,道:“可以啊書呆子,你想我就來。”
說完就轉身走了。
翌日,沈澈果真來了。隻不過來的方式有點……像做賊。
許嗔坐在房中看書,突然一個影子掠過書案上,他擡頭剛想出聲就被人從後面捂住了嘴巴。
許嗔睜大眼睛,沈澈側頭看他。笑出了聲,道:“喂,書呆子你什麼表情。”
呼吸輕輕拂過許嗔的臉頰,惹得他不禁紅了臉。
沈澈放開了他,許嗔有點生氣道:“你為什麼一直叫我書呆子?“
沈澈賤兮兮地說:“你不是書呆子那誰是?你們這些讀書的都是這樣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提線木偶嗎?”
許嗔不喜歡這句話,太多人這樣說過他了,他不喜歡。
可年少心大的沈澈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外邊的侍女進來放東西,許嗔聽到腳步聲就一把把沈澈摁了一下。和自己一起躲在一旁的角落裡被一堆書卷擋着。
許嗔是沈澈從小到大第一個敢這樣對他的人,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沈澈靠着牆小心翼翼地問:“你這樣累不累?要不要坐我腿上?”
許嗔也覺得蹲着累,但坐人大腿總是不好。他不吭聲,沈澈以為他答應了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許嗔猛地看着他,耳朵微微泛紅。
侍女終于走後許嗔馬上撐着地面起來。
沈澈看着案桌上的書籍,歎了口氣,道:“喂書呆子,哥哥帶你出去玩,去不去?”
許嗔沒反應過來,他與沈澈不算熟,可現下就像是認識數年的老友一樣。
“我小娘會發現的,今日我答應過父親待在家中好好看會兒書的……”
“你怎麼跟個深閨大院裡的嬌小姐似的,偶爾偷偷溜出去又不會怎麼樣。”
拖某人的福許嗔被帶跑偏了。
……
沈澈帶着許嗔爬上了院中的高樹,踩着牆頭。縱身一躍從牆頭上跳了下去,沈澈還不忘回首看一眼許嗔。
許嗔在牆頭猶豫了一下,也跟着跳了下來。
沈澈打趣道:“你不會第一次翻牆溜出去吧?”
許嗔有點迷糊,道:“你經常這樣做?”
“不然,我父親有時候不讓我出門我就偷偷的翻牆出去。誰跟你似的,像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
“你昨天為什麼會出現在許府,也是翻牆?”許嗔問。
“對啊,翻牆進來玩。”剛說完看見許嗔一臉看賊的樣子道:“诶不逗你了,我母親讓我帶人來許府取料子,她從你們家的鋪子挑了些布料。”
許嗔仔細想想是有怎麼回事。
許家的生意做的很大,有賣布匹的、有賣玉器珠寶的。
“倒是你,就敢這麼跟着我跑出來。”沈澈看着他。
許嗔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就是想。
“我可是從軍營裡走出來的學生,跟你們這些文弱書生不一樣。”沈澈說完看了看天色又話鋒一轉道:“逛過夜市嗎?”
許嗔點了點頭,就被沈澈拽着往人群裡走去。
許嗔抓着沈澈的袖子,就像誰家的小孩生怕和大人走丢了。
許嗔第一次這樣跑出來有點興奮又覺得刺激。他左看看又看看,環境與他從前逛的夜市一樣,以前他是被隔壁侯府的小郡主拉着出來的,但感覺卻與如今并不相同。
沈澈和他走在人群中,突然一個與他們年紀相仿的少年跑了過來。
“阿兄!我可算等到你了……诶,你真把人小少爺被拐了出來!可以啊!”沈渝吹捧着自家大哥還不忘調侃許嗔,道:“诶,小啞巴,你……”
還沒說完就被沈澈敲了一下腦門,道:“叫誰啞巴呢!沒大沒小!”
沈渝委屈極了,又氣又不敢吭聲敢怒不敢言,隻好跟着他們兩個身後。
“诶,小……咳咳,許哥哥。”沈渝在他哥的殺人般的目光下嘴溜了個彎繼續道:“你和我阿兄算是朋友了。雖然我阿兄這個朋友你剛交沒多久他就帶你翻牆可見非益友,此人慎交……”
他後半句話壓得極低,生怕沈澈聽到。
沈澈、沈渝。
沈家二兄弟可真有趣。
沈澈是沈家嫡長子是出了名的無人不知,也就許嗔這樣的人還需同窗與他講。
至于許嗔……他在書院裡也算是叫的上名的學生,畢竟士、農、工、商,許嗔能考取進來可見一斑。
許嗔也沒有想到除了阮景和隔壁侯府的郡主他還能結交到别的官宦之人當做朋友。
三個少年在人群中突出,畢竟除去了書院白袍的束縛他們現在像尋常人家的公子哥一樣。
沈渝眼巴巴的看着路邊的糖人,想要沈澈買可他哥二話不說走人。
許嗔瞧着怪可憐的便要了一個給他,沈渝樂極了,邊拿着糖人邊蹦跶着道:“謝謝許哥哥!你真好不像某些人小氣……诶!不是!喂!你幹嘛!”
沈澈方才看許嗔買了個糖人給這臭小子就翻了個白眼,從背後跟狗崽子似的叼走了糖人,又買了一個遞給許嗔,道:“看不慣某些吃裡扒外阿谀奉承的東西。”
“還給我!沈澈!”沈渝嚷嚷着,沈澈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道:“丢不丢人,大街上拉拉扯扯的。”
“到底是誰先拉拉扯扯的!”
他們兩個惹來了路人的目光,許嗔強忍着笑道:“好啦,不要再鬧了,這個給你。”
沈渝好不容易逃脫了沈澈的魔爪又因為這句話被沈澈盯上了,他不敢接那個糖人皮笑肉不笑的說:“不用了。”
鬧過一番後沈澈才把叼着的糖人還給沈渝。
沈渝看着被活生生啃了一口的糖又氣又好笑。
不就是一個糖人嘛……至于嘛。
他覺得他哥今日比往常還要不要臉了,但他不傻他知道是因為許嗔。沈渝活了十四年頭一回發現他哥原來不那麼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