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一般這種佩戴之物,肯定都是重要的人送的,是吧應若姐?”花染略微挑眉,意有所指地看向應若腰間的碧色玉佩。
應若終于被拽出自己的世界,“嗯,是最重要的人。話說回來,重要的人,你不是也有嗎?”應若不閃不避地勾了勾嘴角。
“應若姐!”花染猝不及防地被調侃回來,難得地有些臉紅,偷偷瞟了一眼墨悅。
應若已經記起了遺失的作為魔的過往,最後的選擇。明己心,方能修成妖心。于己,于世間,要做一個怎樣的妖,已是明了。隻是現下,還不是訴衷情的時候。
“我雖為樹妖,可以感知木系力量的強弱,卻也隻能确定一個大緻的地點。因木系力量最強之處,也未必是靈脈所在。樹木的根系深入泥土之中,地底往往是生命力最頑強之處。我們隻能是先去東隅城,再細細探查。”應若正色道。
豔陽天,五人再次啟程,策馬向前,肆意無邊。
花染悄悄策馬靠近應若,眼神示意要單獨說話,應若便輕輕控了下缰繩,放緩一步,同花染和墨悅并行,留下應時和杜嘉毅在前面不遠處。
“應若姐姐,前些天我和墨悅去茶樓聽書,說書的先生說應龍曾經和魔族有一段前緣,是真的嗎?”花染在墨悅的掩護下,眼睛左看右看,見沒人注意到這邊,才壓低聲音問。
人們真的是好奇心很重哦,對那麼久遠的傳說如此感興趣。隻是,身為當事人,該如何開口呢?
“上古時候,有神,自然也有魔。神和魔有交集,也不奇怪,後人真假摻半地編出一些故事,聽過就當一樂。你們對上古的事情這麼好奇嗎?”
花染了然,“好吧。應若姐,你和龍神大人可是我們的信仰!我們從小在祭禮上就聽着你們的事迹,現在信仰就在眼前,哪有不好奇的道理?”
墨悅在一旁也是頗為贊同地點頭,“應若姐,好不容易有機會,我也想問,朱厭和桃夭也是上古大戰中的兩名大将吧,我誕生地的桃林,是桃夭本相嗎?”
“嗯,上古大戰裡,一個神,三個妖加入黃帝的陣營,對抗魔族。他們倆确是兩員大将,功不可沒。朱厭和桃夭誕生于同一個地方,桃木是桃夭的本相。而且,她們兩個,是戀人。你想問的是這個吧?”應若看向二人,他們皆是捂住嘴,連連點頭,眼中滿含驚訝與喜悅之情。
應若不由失笑,快樂如此簡單。果然轉世之後便不會再記得之前的事情了,看他們的樣子,絲毫沒有前世的記憶了。但為何應時卻能記起?輪回經中,相擁的片刻,應若沒有聽錯,應時語氣輕緩而珍重地說:“我以前在夢裡見過你,原來一切都有迹可循。”
應若正想着,不由看向前方的背影,應時似有所覺般回頭,朝着她溫潤地笑,繼而揮手,朝他們喊:“快點兒,跟上!”
“來啦!”
待五人再次并辔同行,杜嘉毅随意揶揄道:“你們三個在後面說什麼悄悄話了?”
“沒有悄悄,我們是正常聲量。”墨悅瞬間反駁道。
“都是些前塵舊事啦。”花染倒是正經起來,輕咳一聲,“就是上古時期的龍神、樹妖、朱厭和桃夭。”
應時聽得這話,故作鎮定地别開視線,轉頭看向前方的路,突然間明白了應若之前被問這些事情的尴尬情緒,或許這就由傳說走進現實的感覺。
杜嘉毅聽得上古之事,露出一副很是感興趣的表情,“快,也來說與我聽聽!”
“對了,嘉毅哥還不知道吧,應若姐就是樹妖大人,就是我們都信奉的樹妖大人哦!”墨悅一臉得意,像是在分享一個驚天大秘密。
“哇!”杜嘉毅其實也早有猜測,但也還是配合地做出了驚歎的神情。
應時正想不動聲色地和應若離開這是非之地,卻被杜嘉毅一把拉住了衣袖,“應時,作為辰光山弟子,怎可不多了解信奉之人?”
應時隻得不着痕迹地輕歎一聲,聽起了花染和墨悅對這二人的溢美之詞。
“英明神武!”
“我輩楷模!”
趁着花染和墨悅讨論得熱烈,應時拉着應若快馬加鞭向前沖了一段距離。
“有什麼是我們不能聽的嗎?”墨悅在後面大喊着,伴着花染清脆的笑聲,還有杜嘉毅的附和。
應時頗為無奈地朝身後揮了揮手。
“怎麼?”待馬蹄聲放緩,應若笑問。
“你怎的都不暗示我一下呢?”
“暗示什麼?”應若明知故問。
“我就是應龍,應龍就是我。”
“當然是你自己發覺才更有意義,更加深刻。”也更加好玩呀!應若抿着嘴盡量不笑出來,不暴露心中所想。
“是故意的吧?嗯?”應時忽然擡手,将應若的手連同缰繩一并握住。
溫暖襲來,心跳不自覺地加快。這一招叫應若有些措手不及,她同應時對視了片刻,繼而唇角微揚,笑得明媚,“不許嗎?”
“許。”許你永遠。
青衫白馬,意氣風發,不困于過往,隻念當下。
東隅,是木系靈氣的發源彙集之處。
隻是他們剛入城,便感受到了不同尋常的壓抑氛圍。幾日以來雷電交加之下,接連不斷的大雨剛剛停歇,城中幾乎無人在街上行走,都在家中躲雨。
街道上殘留着很多積水、被風刮落的樹枝、磚瓦。越往東面走,離海越近,受損程度越是嚴重。
到了城東的邊緣,那裡已經有很多官兵在清理道路了,他們趟着及膝的積水,有序地忙碌着,交談的聲音也随着風聲傳來。
“這暴風雨,折斷了不少樹枝啊,海邊更是有好多小樹被連根拔起了。”
“可不是麼。但也幸虧有這些樹在海邊擋着,不然得有更多房屋被損毀淹沒。”
“說來也怪,前一陣子,這海邊的樹有很多都枯死了,聽說是遭了蟲害,要不然這次的損失也不會這麼大,咱們也不用這麼辛苦了。”
“誰說不是呢!”
“幸好章家當家人喜好草木,這些年種了不少樹木。”
漸漸的,官兵們愈發地多了起來,也有不少百姓自發地開始幫忙。
“這裡目前他們還能應對,沒有傷亡。我們先去海邊的紅樹林那裡看看吧。”應若感應到,受到風雨傷害最大的,便是海邊的紅樹。
此時正值漲潮,潮水淹沒了紅樹林的大半枝幹,隻餘樹冠露出海面。遠遠望去,像是一個個連綿的綠色島嶼,随浪花起伏着、沖刷着、洗禮着。唰唰的聲響,無懼這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