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嶽宗的大典還在繼續,衆賓客喧嘩之聲從廣場傳至長老閣,幽暗的密室裡坐着三大長老,每人背後均立着兩名親傳弟子,神色不動,好似木雕石鑿的假人。
“蒲如許當真已伏誅?”
大長老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不緊不慢地開了口,他是老祖之子,這天嶽宗壯大成如今的模樣少不了他的功勞。
另外兩位長老四目對視,二長老先作答。
“執法堂那邊才回禀,積玉峰已經被查的幹幹淨淨,探不到蒲如許的蹤迹,供堂内他的魂燈也已熄滅,想來已然被誅。”
三長老向來不願摻和宗門内鬥,他能當上長老也隻是因為實力超群,是抵禦外敵的高手罷了,加上他向來有伯樂之名,替門派招來了不少新鮮力量,長老于他而言不過是個虛名。
“無趣,不過是罪人一個罷了,魂燈已滅,再無複生可能,還何必在這兒浪費光陰,老夫還等着看年輕小輩比試呢,先行一步。”
清瘦的三長老站起身來,隻一揮衣袖就離開密室,留下一陣清爽氣息,另外二人也早已習慣他這副做派,也不開口叫他留下。
“那積玉峰剩下二人該如何處置?”
二長老斟酌一番,謹慎開口,他也是個惜才的,那師兄妹二人雖比不得天縱英才,但也是兩顆好苗子,如今世道妖魔橫行,他們急需後繼之人。
“不過兩個煉氣小兒,還未記入宗門,叫執法堂的人處死無妨。”
……
等馬昊再度轉醒之時,他面前站着的不再是那二人,而是執法堂堂主,堂主面色鐵青,手持長鞭正向他打來,身上痛覺蘇醒,馬昊這才驚覺自己已經被鞭打許久。
“堂……堂主饒命,堂主饒命啊!”他也顧不得在場的他人,跪在地上磕頭求饒,哪怕額頭出血也不敢停下。
“馬昊你可知罪!你玩忽職守,私自放人,那二人是何等重要的罪證,竟被你給弄丢了,就是把你丢去閻魔洞也不為過!”
閻魔洞正如其名,裡面淨是兇狠惡煞的妖魔,閻王來了也難逃一死,比寒心池隻難不易,除了宗門老祖和三大長老外,再無人能活着從那洞中出來,是宗門弟子口口相傳之中最為恐怖之處。
“堂主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求堂主饒小的一命吧!”旁的弟子也許隻聽過閻魔洞的威名,馬昊可是親眼見識過那洞穴裡妖魔的厲害之處,幾十年前一弟子勾結摩谷門餘孽,企圖颠覆宗門,行迹敗露後就被投入閻魔洞,洞中傳來的痛苦嚎叫之聲不絕于耳,馬昊也是整整做了半月有餘的惡夢。
”咳,”副堂主之一的楊圖輕咳一聲,他是堂主手下的得力幹将,也是馬昊近來攀上的新靠山,“堂主息怒,何必為了這麼個貨色動怒,現下那罪徒二人已經不知去向,長老那邊若是知道是咱們執法堂沒看管好,必然降怒,依我看不如就當那二人已死,想來沒了他們的師父蒲如許,失了天嶽宗的庇佑,兩個煉氣期的小奶娃也翻不出浪花。”
堂主轉了轉心思,那二人未正式拜入宗門,連魂燈都未點上,天嶽宗外圍兇險,他們和進了狼嘴的兔子沒甚區别,楊圖的提議未必不可行。
“哼,算你走運,就如副堂主所說,那罪徒兩人受不住寒心池,就此了結了自己,今日之事,不可外洩,若有洩密者,我必誅之!”
“遵令!”
待堂主攜其他弟子出去後,楊圖才一腳踹在了馬昊身上,“沒用的東西,淨會給我找事!”
馬昊挨了罵受了打也不敢反抗,隻一味地谄笑,”多謝堂主救命之恩!小的近來得了不少好東西,晚上給您送到洞府去,還請堂主笑納。”
……
天嶽宗外圍瘴氣密布,古樹林立,即使天上還挂着明晃晃的太陽,這林内卻是一片寂靜,透不進半分陽光。打暈馬昊一路出逃的驚春二人也犯了難,瘴氣林是天嶽宗天險之一,可他們也走不了大道堂堂正正地出門去。
“師兄,這可怎麼辦啊。”說到底驚春也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從她被孔蘭舟撿回積玉峰以後,就再沒出過世,根本不知道宗門之外是何等的天地。
孔蘭舟環顧四周,這瘴氣林沒有半分生氣,時不時風吹過林間,沙沙作響的聲音讓人毛骨悚然。他從儲物袋裡尋出幾枚丹藥,遞給驚春,“吃了這些丹藥,我們從東邊突圍出去,今日大典,想來也不會有太多兵力追殺我們。”若真有什麼好歹,他也會拼盡最後氣力護住驚春,黃泉路上替她開路。
驚春一口吞下丹藥,頓覺耳聰目明,心想師兄是煉丹奇才,若不是天嶽宗欺辱他們師徒三人,師兄沒有好的爐鼎藥材,早就名揚四海了。
說來也巧,從前孔蘭舟遭人欺負誤打誤撞地落入過瘴氣林,若不是恰有長老路過救了他一把,他早就是白骨一副,爛泥一堆了。之後他便有意研究起破解瘴氣之法,雖然還不能完全解毒,但也不至于毫無生還機會。
驚春禦劍,孔蘭舟站在她身後扶住她的肩頭,給她指明方向,不過半個時辰,二人就抵達了瘴氣林的邊緣,林外的陽光近在咫尺。
“今天是天嶽宗的大日子,咱們守在這兒真能守到什麼好東西嗎?”